您下载的该电子书来自:TXT赛看

欢迎访问: .cn

《千疮百孔的生存之地:即将来临的地球末日》

前言(1)

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正好是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当时我正坐在格林山脉(Green Mountains)山脊上的一条小溪边,这里离我在佛蒙特州利普顿小镇的家只有不到一英里的距离。身边的小溪汩汩流淌着,完全是一幅平静的田园风光,但是就在几英尺之外就是完全另一幅被糟践后的景象――那是一条很深的泥石流沟壑,去年夏天的一场洪水卷走了无数吨的树木和山石,并且带着这些杂物从村庄的中心穿堂而过。那天下午天还没黑,唯一一条进出城镇的人工筑路就已经被洪水彻底冲断了,这一带的多做桥梁都只剩下局部的残骸,州长只能试着通过直升机来视察灾害的情况。</p>

二十年前,也就是1989年,我为普通的大众读者撰写了第一本关于全球气候变暖的书,当时我们把这种气候变化的趋势称作“温室效应”。那一本书,也就是《自然的终结》从总体上讲只是一些哲理性的思辨。当时气候变化带来的影响还并不是十分容易被人们直观地观察到,但是却也能有一些感受了;在那本书受引用最多的篇章了,我写了那么一段东西,当时我还住在六十英里开外的纽约州的阿迪朗达克山区(Adirondack Mountains),有一天我顺着一条河往下游走,当时并不知道我们已经开始对气候的变化产生影响就意味着这条河里的流水所具有的意义已经发生了改变。我当时写到:“在过去的世界里,雨水是一种独立且神秘的存在,但是在我们现在的生活中,雨水已经成为了人类生产生活的一个子集。雨水也被刻上了烙印,它现在就像一头公牛,而非一头驯鹿了。”</p>

现在,我当年的那种感伤已经转变成了一种更为敏锐的恐惧感。如果你顺着我今天走过的这条河走,你根本不用动脑筋去想象它被糟践之后的样子――因为所有损毁的证据都清晰的摆在你的面前。这远比我们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预测的情形要来得早得多,全球气候变暖在改变了诸多常规的同时,最明显的改变了水循环的周期。二十一世纪我们发现的一个关键的问题就是温度较高的空气比温度较低的空气能承载更多的水蒸气:在本就干旱的地区,这意味着蒸发量更高,因此也就意味着将有干旱的情形出现。水蒸气到达大气层之后,总是要形成降水的,这对于像佛蒙特州这样本就湿润的地区来说就意味着洪水肆虐。美洲的降雨量目前已经比历史同期增加了7%,而且这种显著的变化还在不断的加速发展。更糟糕的是,越来越多的降水都是以暴雨的形式出现的。不是微微细雨,而是能在地面上冲蚀出沟壑的疾风暴雨:从全球范围内来讲,洪水造成的损失平均每年递增5%。有数据表明美国东部的极端天气事件呈现出剧烈增长态势――差不多有20%,甚至更多――这类事件与能在一天之内带来数英寸降水的暴风处于同一层级。二十世纪,佛蒙特州在六十年代仅出现过三次洪水紧急事态,七十年代有两次,八十年代有三次――然后在九十年代初突然增加到十次,并且在这个新世纪的头十年也已经出现了十次。</p>

在我现在居住的佛蒙特州小镇上,2008年的夏天在相隔仅六个星期的时间中出现了历史上最强的两次降水。其中的第二次降水,也是更具破坏力的一次出现在8月6号的早晨,在短短3个小时内它为这片山区带来了六英寸的降水。这片山上的森林基本还维持着原样,只有偶尔出现的伐木者会带来一些破坏――但即使是这样,如此大量降水已经远远超出了森林所能吸收的分量。我的邻居艾米?谢尔顿是一位河流研究员,最近我们还曾一起在山上散步,谈论着8月里那场暴雨。她说:“你完全可以看到河流眨眼之间就泛滥起来,就想这样。”说着她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就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而已。”一年之后,那些受损的地表状况依然可见:河床已经露出底部的岩石,排水沟彻底被抹平,原本葱郁的树林只剩下一些横七竖八的碎木片。</p>

前言(2)

我们这个仅有五百多人口的小镇从那以来就一直在挣扎着去弥补强降雨所带来的损失。我们通过了发行40万美元城镇债券的决议,以此来弥补我们所应承担的修补损毁的道路和排水渠的费用。(总的损失高达上百万美元,其中大多数都由联邦政府先期进行了赔付。)现在我们还得拿出更多的钱来为从城镇中间穿过的小河修筑长达700英尺的石堤――我们称之为乱石筑基――这个举措可能能在未来的几年中保护一些民房,但是它却会增加水的流速,从而导致下游河段产生更严重的侵蚀。当我俩靠在河岸边的巨石上休息的时候,谢尔顿告诉我,每条河到底能有多宽是有一个复杂的公式可以计算出来的,其中的变量就是河水的量以及它经过的地形。这是通过数学的方法来区分我们所熟知的河流,同时也为它们的实际大小划定一个上限。你可以利用这个公式来为日后做打算,这样你就能准确的计算什么地方可以筑堤,什么地方应该放任自流。但是如果一个地方的降水量突然以前所未有的程度猛增,那么一切计划都是白费,而这恰恰就是我们面临的现实。降雨来得更猛,蒸发也更迅速,海平面正在逐步升高,冰盖正在融化,而且消融的速度远远超乎我们的预料。这本书的首要观点很明确:全球气候变暖已经不再是一种哲理上的威胁,也不再是一种未来才会出现的威胁,甚至我们都不能将其称之为威胁。它已经是既成事实。我们已经改变了这个星球,而且是从非常大的范围以及非常根基的方面对其进行了改造。这些变化当然在本身环境就很恶劣的地区体现得更为明显,气候变化所带来的影响每天都在破坏着数千人的日常生活。2009年7月,牛津饥荒救济委员会(Oxfam)发表了一份史无前例的报告,名字叫做“承受科学的苦难”(Suffering the Science),报告的结论是,即使我们现在采取措施来实现碳排放走上“最为聪明的曲线,对于上百万计的人来说,未来仍旧是一片惨淡景象,而这些人中的大多数恰恰是世界最贫困的人口。”</p>

因此,出于需要,这本书将比我前一本书更现实一些。我们必须首先去了解这个我们一手打造的新的世界,而且最急迫的任务就是去探索如何在这个新的环境中生存下去。我们不能靠修筑堤坝来抵御来自四面八方的变化;我们必须清楚地认识过去我们生活中以及意识形态中哪些部分是可以丢弃的,这样才能保护我们的社会及文明的核心。在这次的交谈中,我们不应该再抱有任何的空想或推测;它注定会是一次不愉快、不连贯、直击要害的对话。</p>

当然这也并不是说我们必须做出的努力――包括住在地球另一面的其他国家的人们的努力――不存在令人欣慰,甚至是比较赏心悦目的片段。现实生活总是充满着美好的事物,有的时候甚至能超出我们幻想中最美好的状况,在本书的最后的章节,我也会谈到究竟这些美好的事物潜藏在什么地方。但是希望是需要与实际相契合的。我们不能空谈一些最终可能被证实是错误的希望,也不要指望奥巴马总统能奇迹般的解决一切问题。奥巴马当然能为我们的斗争提供帮助――而这恰好是因为他是一位愿意接受现实的总统,一位懂得我们居住在这里,别无其他选择,不可能再出现我们梦想的地球这个现实的总统。成熟的思考并不意味着一定要与抱有希望站在对立面;恰恰相反,它是人们产生希望的根源。</p>

我唯一真正的恐惧就是这本书中将要讲到的一些现实情况,特别是在这些变化在我们身边越来越明显的情况下,会成为一些人放弃斗争与努力的借口。我们需要的是正好相反的行动――我们需要越来越多的人投入并且奋斗。这些奋斗当中有一部分会体现为本地化:也就是建设能够承受将要到来的各类挑战与冲击的小型社会与经济体。而奋斗中的一部分必须是全球化的:我们必须加强我们的斗争力度,从而保证气候变化不会成为一匹更加强大的脱缰野马。我过去的二十年都奉献给了这个斗争,最近又帮助引导了全球最大的草根环保网站,继续为推动更多人采取更有效的行动而奋斗。如果我们的目标仅仅是维持我们出生时地球的状态,那么我们的斗争已经失败了。我们现在居住的地球与我们出生时的地球已经完全不是同一个东西了,我们也没有必要假装没有意识到这一点。</p>

但是破坏程度总是相对的。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使全球气温平均升高了一度,这一度带来的巨大变化我在第一章中进行了编年式的记载。这些变化不会马上就离我们而去。但是如果我们不能有效的终止向大气中排放更多的二氧化碳,全球气温仍然将持续上升,直到超过一个临界点,在那之后不论我们采取怎样的适应措施都将于事无补。我把此书献给在这场战斗中最亲密的战友们,也就是我在网站的队员们,我希望我们一直能持续战斗下去。因为我们别无选择。</p>

</p>

一个新异的世界(1)

试想我们居住在一颗行星上。不是我们那颗适宜人类居住的,一切自然环境都来得理所当然的地球,而是一颗真实的,极地内没有冰雪覆盖,火山喷洒着浓烟,海洋狂浪滔天的星球,一颗被狂风侵蚀,暴雨肆虐,热浪灼烧的星球。一个完全不适宜居住的地方。</p>

这是令人难以接受的现实。在人类文明形成的上万年历史时期中,我们正好生活在了像蜜罐一样甜美的时段中最最美好的时点上。全球气温基本没有大的浮动;从整个地球来看,气温均值一直在58到60华氏度之间浮动,可谓是最小的浮动区间了。这样的温度暖得足以使得冰川从大陆的中心地带逐步消融退却,留下可供耕种的土地,但同时也冷得让高山冰川能保证向平原和谷地全年提供持续稳定的引用及灌溉用水;这刚好就是这个拥有奇迹般多样物种的星球最需要的“正确的”温度,而我们一直把这些自然条件视作理所当然的存在。我们的文明从各个角度都在折射着这个自然世界。我们建设的大型城市要不就处在平静、低矮的海洋岸边,要不就出在蚊蝇等害虫无法过冬的高海拔地带。我们充分利用了可以预知的温热及降雨条件改良了农业手段,从而使我们的人口迅速增长起来;我们的稻子、玉米、及大麦也只能生长在这样的自然条件当中。偶尔会有个别地方的状况会脱离正常――一次飓风、一次干旱、或者一次霜冻。但是仅从我们语言中就能看出这些事件是罕有的:我们原本称这些事件是反常的,或是一次骚动。</p>

1968年12月,我们有幸第一次看到这个稳定且安全的地方的真面目。阿波罗8号探测器正在绕月飞行,宇航员们正在忙着拍摄月球表面的照片以寻求适合降落的地点,从而便于开展后续的任务。在第四次绕月时,指挥官弗兰克?博尔曼(Frank Borman)决定使飞行器离开月球表面并使其上面的窗户面对地平线――他需要做的是一起导航校正。但是他所得到的确是一次突然看到地球升起的机会。他惊呼:“上帝啊,看呐,地球正在升起来。”他的组员比尔?安德斯(Bill Anders)抓起相机,拍下了或许是历史上最具代表意义的照片。后来这张照片被人们称为“地球升起”(Earthrise),画面上一个蓝白相间的巨大岩体在广阔的宇宙衬托下悬浮在自己的轨道上,与画面下方毫无生机的月球表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博尔曼后来回忆说,那是“我生命中所见过的最美丽,最动人的画面,那一刻思乡的感情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就是一种彻底的想家的感受,让我久久不能平复。在广阔的宇宙中,它是唯一一个彩色的物体。其他东西一眼看去不是黑的就是白的。但我们的地球可不是那样。”宇航员中的另一名吉姆?洛弗尔(Jim Lovell)归纳得更为简练:他说地球的突然出现就像眼前看到了一片“巨大的绿洲”。</p>

但我们已经没有继续居住在这个可人的地方了。从拍摄相片之后的四十年间,那个旧有的地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变化把我们从人类长久以来繁衍生息的最甜美的地方赶了出来。我们所居住的地方越来越不像绿洲,而更像沙漠。世界并没有走到末日,但是我们所熟知的世界确实终结了――即使我们可能还没有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我们仍然幻想自己还是住在以前那个世界当中,身边的一些骚动也和过去一样,只不过是偶尔的反常而已。但事实是这些都和过去不一样了。这是一个不同的环境。一个不一样的行星。我们需要给它一个新的名字。哀嚎的地球。不论你用何种语言书写它的名字,都应该改变一下,以示区别。从外表上看,我们还能辨析出很多相同的地方――我们仍然是从太阳数过来,整个系统中的第三块大石头,星球的表面仍然有四分之三被水覆盖。地球的引力仍然存在;我们仍然很像地球。但是一想起我们对这个唯一的居住之所竟能造成如此巨大的改变,我就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当然,我也知道地球本身也有剧变的时期,正如一颗彗星撞击了地球,或者一次冰河时期的到来。我们眼下所见的改变正如同这些千万年一遇的事件,我们身处在一次规模更大,根基更为深远的变化的起始阶段,这是与我们在化石或者冰层中所能找到的历史遗痕处在同一层级上的大变化。</p>

一个新异的世界(2)

请大家回想一下那张美丽的照片中那些点缀在地球上空的云彩。迄今为止,人类由于使用化石燃料已经导致全球平均气温上升了一摄氏度(超过一点五华氏度)。2008年12月美国宇航局(NASA)发布的一份研究报告称这种气温变化足以诱发海洋上空的雷雨气候出现45%的增长,也就是促生出能够从海平面升起5英里的砧头云,这种云将会伴有大量的降雨和冰雹。实际上,全球降雨量目前每十年平均增长。规模更为庞大的陆地暴风也会同时造成更多的闪电;根据气候科学家阿曼达?施陶特(Amanda Staudt)的说法,气温每升高一摄氏度,地面闪电次数将增加6%。在2008年6月的一天,闪电在加利福尼亚州境内引燃了1,700处山火,灼烧了将近一百万亩土地,创造了该州同类事件的历史记录。这些火苗烧过的地方都已经是新异的地球上的土地,而非以前那个地球。联邦政府一位发言人肯?弗雷德里克(Ken Frederick)表示,“我们进入了一个火险高发的时代。”那一场大火的浓烟从太空中也清晰可见――只要是能上网的人都可以通过奋进号航天飞机发回的信号看到圣巴巴拉山体中像宝塔一样升起的烟尘。</p>

接着我们再来讲讲这颗星球原本洁白的,终年冰封的极点。自从气温逐步升高以来,北极的冰雪已经持续二十多年不断慢慢融化,但是2007年的夏天,这种缓慢的融解现象突然加速。等到当年10月,北极的极夜到来的时候,整个海平面的冰层减少了22%,这是前所未有的事件。与当年阿波罗号飞船拍摄下地球的美貌时相比,整个北极的冰盖已经减少了40%。在有记载的历史年代中,北极冰盖已经减少了110万平方英里,差不多相当于大不列颠诸岛面积总和的12倍。接下来的2008和2009年,这种史无前例的大规模融解仍在继续;就在那一个夏天,北极的西北和东北通道都第一次显露在人类的面前。第一艘穿越新开放的海峡的是内燃机船卡米拉?德斯噶尼号(MV Camilla Desgagnes),为了以防万一,这艘商船还雇佣了一艘破冰船引路,但是根据后来她的船长回忆,“我压根没看到一点点冰块。”</p>

这不能被视为仅仅是航道发生了变化;这意味着地球的大环境正在发生变化。2008年12月,来自全国海洋冰体数据中心(National Sea Ice Data Center)的科学家们指出北极冰盖的融化导致了海水不断积聚热量,这种被称为北极扩大效应的现象已经开始影响到内陆1,500公里内的环境。2009年8月,科学家们报告称北极圈内的闪电次数增加了20多倍,引燃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冻原火灾。根据该数据中心的马克?塞尔茨(Mark Serreze)的说法,这些新的数据都“在强化一种观点,那就是北极冰盖已经迈入了垂死挣扎的阶段。”照这样发展下去,以后如果夏季的某个时候,一架航天飞机再想拍摄北极的影像时,航天员们看到的北极只会是一片开阔的海洋。预计格陵兰岛上还会剩下一些冰盖――但是也比以前要少得多。2003至2008年间,该岛上约有一万亿吨冰层融化,总面积相当于曼哈顿岛的十倍。“我们现在意识到,即使全球气温不再升高,格林兰岛的冰层仍然会不断融化,”俄亥俄州立大学的地质学教授杰森?博克斯(Jason Box)如是说,“世界气候的温度或许已经超越了能够维持我们印象中那么多冰层所需的程度了。”如果同一架航天飞机把镜头对准南极呢?2008年的最后一天,《经济学人》(the Economist)杂志刊载了一篇报导,其中称南极半岛的气温比全球其他任何一个地球的气温都要增长得更快,南极地区西部冰盖的消融速度比十年前快了75%。</p>

一个新异的世界(3)

不要让你的眼睛匆匆扫过这些数据就算了(后面还会有更多同类的数据)。这些数据应该对我们的神经带来巨大的冲击,就像重重地敲响我们的警钟。全新世塑造的地形地貌已经摇摇欲坠,人类所知的唯一一个可供居住的环境突然天翻地覆。我并非在这里描述一些如果我们不马上采取行动就会发生的后果,也不是在为你们提出对未来的警示。这些都是眼下的现实:更多的雷暴,更多的闪电,更少的冰层。随便你说出一个地表的主要特征,它肯定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p>

举例来讲:最近一支隶属美国政府的研究小组宣称,根据传统的气象学的定义,自1980年以来,热带的范围分别向南北纬各扩张了两度――“这意味着850万平方英里的土地将加入热带的范围,从此生活在热带气候条件之中。”随着热带地区的扩张,它们把干旱的亚热带气候随之推到了南北纬更远的地区,这对于这些新出现的干旱地区而言“将会对生活在这里的上百万人口带来恶劣的后果。”再比如说在澳大利亚,“为大片土地带来及时雨的西风很有可能被迫南移,这样其所携带的降水将会落到开阔的海洋里,而非陆地上。”确实,2008年上半年,澳大利亚全境有一半以上的地区处于干旱状态,气象预报员只能把这种现象称为新的常规:“过去所有的降水情况将不可能重现,”澳大利亚水务局的执行主任对记者给出了以上的说法。“我们正在极力避免使用‘干旱’这个字眼,取而代之的是称其为新的现实。”他们之所以要避免使用干旱这个字眼,是因为这个词暗指这种状况总有一天会结束。澳大利亚政府在2007年也发出了警示,“极端炎热的天气”在过去可能没25年才会出现一次,但是现在“可能每隔一两年就会出现一次。”2009年早期,由于干旱而诱发的野火夺走了数百名澳大利亚人的生命;根据新闻中的报导,有四层楼那么高的火苗“如高速列车一样肆虐了大块土地。”澳大利亚总理事后到火灾最严重的地区视察。他说,“地狱和它的怒火错误的焚烧了维多利亚州善良的民众。”</p>

这些恶劣的气候事件并不是局限在靠近两级的地区。2008年年末,美国的水文学家发布预告,宣称美国西南部的干旱现象已经发展成为一种“永久的状态”。有五成的可能,流入胡佛水坝背后的科罗拉多河的香蜜湖(Lake Mead)有可能在2017年完全干涸。(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就如同南内华达水务局主任说的那样,“这等于是切断了世界第五大经济体的水源”,这个第五大经济体泛指美国西部地区。)但是损失已经是既成事实:研究人员测算出,新的干旱及热浪将造成大麦、玉米、燕麦每年减产4,000万吨。而且干旱的状态不断蔓延到新的地区。2009年初,干旱侵袭了中国北部粮食主产区。这一地区连续100天没有出现降水,创下了新的历史记录。还不止这些,印度、巴西南部、以及阿根廷的情况也是类似的,这些地区2009年谷物的产量都创出了二十年以来的新低。纵观全球,河流都在逐步枯竭。2009年曾有人组织了一次规模庞大的研究,对世界上前925位的大河1948至2004年间的情况进行了分析,其结果发现水流减少的河流的数量是水流增加河流数的两倍。根据研究报告的原文,“在此项研究进行期间,流入太平洋的淡水总量下降了6%――相当于密西西比河全年的总流量。”</p>

一个新异的世界(4)

我们再从平原走向高山地区。著名的冰川学者朗尼?汤普森(Lonnie Thompson)曾于2008年到西藏地区的冰川中取样,而他却发现一些异常。或者更准确地说,他没能找到应有的东西:这些冰样中缺乏任何冰样都应有的标志层,也就是包含着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核试验泄露的放射性物质的那一层。这说明那个历史时期的冰层已经消融,历史就这么被抹销了。一份新的来自尼泊尔的研究称,喜马拉雅山脉的气温平均每年升高华氏度。这对于以前千万年中水银温度计都没有怎么变化过的一个世界来说,短短十年间,气温将平均抬升一华氏度。如此温暖的气候条件将可能引发无法想象的后果:印度研究人员最近作出预测,喜马拉雅山脉中心及东部的冰川最早可能于2035年完全消融,这当中包括雄伟的根戈德里冰川(Gangotri Glacier),也就是为印度的恒河在旱季提供70%水量的源头。如果这种情形真的出现,那么将有亿人口被迫去寻找新的饮用及灌溉水源。但即使是现在这样还有冰层覆盖的情况下,一阵阵的热浪也已经开始让生活在这个区域的人们感到不安。喜马拉雅山区漫山遍野都盛产杜鹃花,但是现在这些花的花期都提前了45天,让组织每年鲜花节的人们手足无措,同时“也让民间艺术家们感到非常困惑。”同样的愤懑也出现在登山家队伍之中,一位经验丰富的登山家最近宣称将放弃以前经常攀登的几座山峰,因为“以前起到粘合作用,把山体紧密连接在一起的冰雪已经基本消融殆尽。”并非只有喜马拉雅山才出现这种情况。2009年初春,刚刚达到玻利维亚的研究人员就发现,有着一万八千年历史的恰卡塔雅冰川(Chacaltaya Glacier)已经“在今年初某个令人神伤的未知时刻彻底融化,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这里曾经是全世界海拔最高的滑雪道,但是现在留下的只有岩石和泥浆。重要的不是说我们失去了一条优质的滑雪道。通常情况下,大型冰川是每个大洲的总水源,其下游定居了上亿人口,都是因为这些冰川能够为他们提供稳定的水源。“当冰川融化掉就再也不会重新出现了。像利马这样的小国家要怎么办呢?”斯克里普斯海洋研究院的气候科学家蒂姆?巴内特(Tim Barnett)不禁提出了质问。“在中国西北地区,有将近3亿人口依赖冰川融水作为其主要水源。这些冰川一旦消融只能等到下一个冰河世纪才能再次形成规模。”</p>

在我读到上面这些现实的描述时,我第一回想起的就是几年前曾经去过的一个遥远的地方,一个就算以西藏本地的标准来衡量也算得上偏远的小村庄。一位结实健壮的小伙子带着我沿着河岸向上游走了差不多一英里,为的就是去看看高悬在他们河谷上方的巨大的冰川出口。当时我看到一块体积差不多有一幢公寓楼那么大的岩石突兀的耸立在巨大的冰墙中间。我的向导说,这块巨岩是去年才显露出来的,由于其深色的表面更容易吸热,因此覆盖在其表面的冰雪融化得更快了,石体裸露出来的部分与日俱增。离这个村庄最近的学校远在100英里之外,村子里没有一个人识字。我出于好奇问了我的向导:“为什么冰川在融化?”我不知道当时在想些什么――或许在等待他回答这是某个愤怒的天神降下的罪过?他以一种看待无知蠢货的眼光回望了我一眼。</p>

一个新异的世界(5)

他说:“全球气候变暖了,工厂的数量太多了。”他的回答非常干脆,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忧郁。我们随后回到了他居住的小屋,然后就握手道别了。我钻进租来的路虎车,直接奔向机场。后事且不提了。</p>

我们再来看看海洋的情况,这是占地表四分之三的成分,然而我们的讨论经常会忽略它。它的遭遇有什么不一样的吗?1995至2008年间,热带太平洋区域上空共形成了111次飓风,比之前的13年时间同比增长了75%。这些飓风来得更猛烈,其特征也更让人琢磨不透。来自国家大气研究中心(National Center for Atmospheric Research)的凯文?特伦波斯(Kevin Trenberth)说,“暴风雨不再像以前那样在陆地上登陆,然后逐渐消退。现在的飓风会持续更长的时间。”他还补充到,2008年夏天,“气象学家们完全没有意料到热带风暴法栖(Tropical Storm Fay)竟然在佛罗里达州破纪录的来回移动了四次”,这之后才逐步消散;飓风古斯塔夫的风力一直持续到内陆100英里的巴吞鲁日市(Baton Rouge),让从沿海地区疏散到此地的难民们又一次措手不及。在过去的五年当中,我们亲眼目睹了历史上最早成型的5级飓风(2005年的Emily),第一个出现在一月份的热带龙卷风(2006年的Zeta),第一个在南大西洋出现的热带龙卷风(2004年的Catarina),以及历史上第一次侵袭西班牙的热带风暴(2005年的Vince)。2008年的飓风季节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持续五个月中每个月均出现大型飓风的季节,从七月的Bertha到十一月的Paloma。其他地区的情形又怎么样呢?根据一份研究的结论,“海洋温度的提升导致孟加拉国每年遭遇台风警报的次数高达12次,而在此之前的年平均数量仅为3次。”2006年,一系列接踵而来的台风侵袭了这个国家,导致国土面积的三分之二受淹;一年以后,气旋锡德(Cyclone Sidr)致使三千多人遇难。如果全加在一起又是一副怎样的画面呢?根据《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的报导,“过去的这三十年我们遭遇了诸多与天气相关的自然灾害,其总数超过了二十世纪前75年内同类灾害的总数。”</p>

但是让我们把飓风和其留下的烂摊子先摆在一边。先集中精力来搞清楚地球在发生着怎样的变化。环绕在地球表面的海洋远在人类文明出现之前其化学成分就是相对恒定的。由于其面积特别广阔,我们把它的这种相对恒定视作了理所当然的永恒存在。甚至我们当中最专业的海洋学家也为最近发现而感到惊异,因为海水由于吸纳了我们排放的二氧化碳增加了自身的酸性。芝加哥大学的生物学家蒂莫西?伍顿(Timothy Wootton)说,“传统上我们一直认为海洋的酸碱值是可以有效地实现自我缓冲的,所以当我们看到这种酸化的情形时还是大吃一惊。”根据他的研究结果,海洋的酸化程度比预计的增长速度要快上十倍。目前海洋的酸碱值已经由下降到,你只要拿家里普通的浴缸里使用的试纸就能看到明显的区别。科学家们目前形成的一致测算结果表明,在本世纪末,海洋的酸碱值将变为。海洋由于我们的过度排放,已经变得比其应有的状态更酸化了近30%,英国皇家学院称一过程“从本质上不可逆转。”现在的海洋已经比之前八百年间任何一个时候都更加酸化,如果它继续以这个速度持续酸化,那么到2050年,海洋的腐蚀性将超越过去2,000万年间从未出现过的水平。在这种环境中,贝类海生物无法形成足够厚度的外壳。(如果你还不明白的话就去看看DDT对蛋壳的腐蚀作用。)2009年的夏季,太平洋沿岸的牡蛎养殖业者们称牡蛎幼仔中的80%未能成活,原因就是来自海洋深处的水“其腐蚀性足以杀死这些幼仔。”2009年春季的一次学术会议上,来自美国的研究员南希?诺尔顿(Nancy Knowlton)以最为直白的语言警示人们:“成规模的物理形态的珊瑚礁将有可能在2100年完全消失,最糟糕的情形下,2050年就可能出现这种局面。”夏威夷大学的海洋学副教授理查德?吉布(Richard Zeebe)说,“我们的行为让自然环境无法自我修养,我们做得确实太过分了。”这也是你能从一位科学家的口中听到的最客观的评述。</p>

一个新异的世界(6)

我们传统的去猜想全球气候变暖所带来的后果的方式就是把简单的把毫不相干的事实罗列在一起――也就是把全球范围内不同的科学家用自己的模型做出的测算拉拢到一块儿。从某种意义上说,就像一个正在学医的人,先要去看看各种存在的症状。那么我们姑且一起先看看:</p>

? 爱尔兰首府的主干道旁有一条利菲河(River Liffey),河面上横跨着著名的奥康奈尔大桥(O’Connell Bridge),根据来自都柏林的工程师们的说法,这座大桥正日益遭受越来越高的潮水的侵蚀,引发潮水上涨的罪魁就是气候变化。</p>

? 2008年圣诞夜,马绍尔群岛(Marshall Islands)全境进入紧急状态,因为肆虐的洪水导致数百人无家可归,这也是两周之内地第三次出现风暴突袭,直接造成马朱诺(Majuro)和埃贝(Ebeye)等地的主城区被淹,这两个地方的海拔都仅有三英尺。涌入的潮水不仅损毁了住房和道路,连墓地也未能幸免。</p>

? 在我老家的佛蒙特州,带有莱姆病(Lyme disease)病毒的“扁虱”竟然能在1月和2月的寒冷气候中还在森林里存活了下来。2008年的春季,本州的昆虫学家乔恩?特梅尔(Jon Turmel)发现,在他穿越位于圣约翰伯雷(St Johnsbury)村旁的康涅狄格河谷的时候,走了还不到二十英尺的距离,他的裤管上就爬满了三十到四十只扁虱。他形容该地区扁虱的种群数量时用上了“极端多”这样的字眼。而事实确实如此。</p>

? 北卡罗来纳州海洋岛海岸的居民们没人至少得掏出三万美元来为自己的房子修筑沙袋坝堤,以防海水涌入自己的家园。当地居民莉莎?谢弗(Lisa Schaeffer)说,“原本我们家门前还有一条路,路对面还有一排房子。”在热带风暴汉娜过境之后,她的房子现在离海岸线只有五码的距离。</p>

? 在加拿大的育空河(Yukon River),温度较高的河水使得奇努克鲑鱼“更容易收到鱼孢徽菌的感染。靠捕鱼为生的渔民现在要捕获150条鲑鱼才能获得100条可食用的,”这是一份来自自然资源保护协会的研究报告给出的结论。</p>

? 冬季冰盖的减少意味着水体的蒸发全年都在进行,因此艾利胡(Lake Erie)的水位在未来七十年中可能下降三到六英尺,这会使得这个区域的航运极端困难(因为水位每下降一英寸,商船就必须减载270吨货物),而桑达斯基海湾(Sandusky Bay)的基线将因此改道数英里。更有甚者,俄亥俄州的标志性橡树的生长区域也可能北移,很有可能完全移除俄亥俄的范畴,而进入他们校际足球赛的老对手密歇根州的领地。</p>

? 哈佛大学的一份研究表明,在更温暖的气候条件下,豚草会比正常值长高10%,也会比正常情况下多产生60%的花粉。</p>

另外一个百试不爽的办法,就是找到气候变化灾害的受害者,通过让他们讲述亲身经历的故事,或许能达到单纯列数据所无法实现的效果。我们平时根本不关注贫穷的人怎样生活,因此听到他们的日子是如何糟糕的时候我们都表现得很震惊,下面这个故事就是这样,这是由约翰?维达尔(John Vidal)为伦敦的《卫报》搜集到的,故事发生在2008年秋季。</p>

? 维达尔在报导中写到,“胡安?安东尼奥(Juan Antonio)的眼里满是泪水,他说如果再不好好下点雨的话,他就得开始收拾行囊,吻别他的妻儿,加入南下的大军,因为他不得不离开这块炎热、干旱的巴西北部农场,而到南方的植物燃料作物田里去找工作。”这个地区的干旱气候明显比以前来得更频繁,持续时间也更长了。一位名叫林登?卡洛斯(Lindon Carlos)的巴西农学家说,“气候变化带来的恶劣影响开始变得明显了。天气比以前更热了,而且这种气温的天数也明显增加了。”</p>

一个新异的世界(7)

? 孟加拉国代阿拉地区(Deara district)的一位村民塞丽娜(Selina)说,“现在比以前热得多了。我们在雨季也感受不到寒意。我们以前还需要盖一条毯子,现在完全没有必要了。气候的变化让人完全吃不准。我们的耕种也变得更艰难,完全没办法提前做计划。暴风雨的次数越来越多,海水涨潮的时候能直接涌进我们的房子里。”</p>

? 维达尔还报导过,“Tekmadur Majsi是一位在尼泊尔的Ketbari山区耕种的农民。以前每十年左右发一次小型水灾,而现在水患的次数和规模都有了明显的增加。”Majsi对未来根本没抱什么希望。他对记者说,“我们以前习惯了每个月都有一点降雨。但是现在一旦下雨就不一样了,雨势来得更猛更集中。这对于我们来说就意味着庄稼的产量要下降。”</p>

像维达尔这样做过报导的并非只有他一个。《迈阿密先驱报》(Miami Herald)的艾丽莎?巴克莱(Eliza Barclay)曾经造访过秘鲁境内安第斯山脉上海拔高达一万一千英尺的一个叫Cordillera Blanca的地方,她在那儿结实了一位名叫格雷戈里奥?瓦努科(Gregorio Huanuco)的农民,此人一辈子在这个地方沿用祖先传下的方法在耕种着土地。自1990年开始,瓦努科开始注意到一些环境的变化:“激烈的冰雹,连续两个月无雨,暖冬。然后这种无常的气候变化成为了经常性的现象,一些罕见的事情也接踵而来:老鼠开始偷食地里没有成熟的谷物,霉菌爬满了他种植的土豆。”瓦努科旧有的生活方式逐渐离他远去。他说,“以前我们可以对一年中随便哪个时节都可以耕种,只要我们愿意,随便哪个月都行。但是现在我们一年当中只有那么几个月的时间能有降水,我们就不能像以前种得那么多了,病虫害也不断地侵袭着我们的农作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