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冰镇。”

“好嘞。”

高帆坐过来没着急说话，掏出手机翻看起来，屏幕亮度不低，赵扬无意看人隐私，却在高帆一个侧手的动作上看见了灯红酒绿应酬场的画面，里面有他无比牵挂的人。

这时间正是夜场高潮，该醉的醉了，该混的也能混了，只是不知道他爱人心里现在有没有他。

高帆笑笑把手机光明正大那给他看，“在朋友圈看到的，这场生意不小，各个都是老油条，你看。”他把照片放大，突出其中某个面红眼晕的老总，左拥右抱两个衣着暴露丰乳翘臀的美女。

“酒肉不分家，人也算礼物，投其所好送礼送人是常事，应酬就是这样，挺奇怪的。”他说着，装似无意拨动图片，划到了裴从清。

那是一个极其模糊又暧昧的画面，他身侧坐着一个男侍，穿的不正经，看样子是在帮忙倒酒，头挨着极近，似乎在等待一个奖励的动作，一只手还搭在裴从清的大腿，赵扬努力想看见裴从清的表情，可那张脸正藏在阴影处，看不见任何表情信息。

高帆在确保他看见后迅速划走，打岔又聊起些别的，赵扬不想猜此刻裴从清在做什么，也懒得管高帆这番操作什么意思，为了印证裴从清只是陪他陪玩玩吗，为了让自己愤懑不平跟裴从清作闹分手吗。

那是不可能的。

他离了裴从清就是不行，不能。无论他们之间发生什么，这都只能是他和裴从清之间的事。说他耍泼任性发疯怎么样都好，裴从清接了他的感情，如果不被当真，他想不出自己会做到什么地步。

他一直都没有能拿出来对峙的东西，遇见了心仪之人，走投无路只能想到最下三滥的手段，那样的他，裴从清一定没见过……

烫锅已经开始，赵扬试了几片羊肉，味不腥肉也嫩，肉片上沾着红汤和微干的酱料，味道也还行，只是相比有人为他特调的料汁逊色一些。

“咱们一起喝一杯！”

赵扬闻声倒满酒杯，杯子拿在手里都冰手，临近的朋友相互碰杯，然后一饮而尽，赵扬面无表情咽酒，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胃里，暂短的缓解辛辣感。

裴从清从应酬里抽身出来时已经后半夜了，身上烟酒味重的厉害，吴叔送他回家，停车时将一块黑色磁盘递过去，“二少爷，您要的东西。”

赵扬上次丢了手机，新的那一部装了录音与定位监控，通常情况裴从清不会查里面的东西。他带着磁盘回家，将它放在书房特殊读盘器内，选择一个日期文档，二倍速播放，边听边去洗澡。

赵扬喝多了。头晕眼花路都走不直，胃里火烧火燎，又疼又想吐。

啊…叔叔又要说我了……

赵扬迷迷糊糊想，被彭城搀进客房，脱力摔进床里，痛苦呜咽两声，彭城着急去厕所交代他两句就出门了，赵扬躺了一会，不知今夕何夕，翻身摸出手机熟练的拨出一个号码，刚一接通就迫不及待向对方撒娇控诉。

“叔叔，我难受…呜……”

大家！新春快乐！??(ˊωˋ*)??

二十六

夜幕中亮着万千灯光，地段昂贵的低奢别墅区静谧万分，某栋二层小楼书房里坐着沉默的男人，夜光透窗而入，洒在书桌与男人身上，沐浴而出头发擦得半干，颈上搭着毛巾，上身敞怀，松散的浴袍在腰间系住，堪堪勾出劲瘦的腰腹，七分袖口随手臂动作柔顺微折。

他将手机放在桌面，亮起的屏幕显示着持续十几分钟的通话，里面声音从一开始高声怨怼到渐渐小声嘤咛，无用无理智无逻辑，但裴从清没挂断。

裴从清瞄了一眼时间，电话那头应时传来门铃，那边彭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进来，大声喊，“…哎大哥，你干什么呢，再翻掉地了！”

声音由远及近。

“跟谁打电话呢？都塞嘴里了……”

免提将细小的声音放大，一丝不落收进耳中，裴从清听见赵扬不满又难受的声音，好像在叫他。

“你好？赵扬今天喝多了，明天他醒了我让他再打给你。”彭城把手机拿过来听，看备注大概是赵扬那个深藏不露的女朋友。

“客房服务拿了药，给赵扬喝上再让他睡。”

闻声彭城惊奇着又看了一眼手机，迟缓对着手机里所谓“老婆”哦了一声，客气叫道，“…好的裴叔，交给我吧。”

裴从清低笑着说:“麻烦你了，回来招待你们吃饭。”

“没事没事，我们兄弟间应该的，您也早点休息。”

赵扬第二天醒过来已经日上三竿，一半小伙伴已经出发去玩了，彭城出于心里作祟和赵扬两人留在了民宿，趁赵扬洗漱的时间把特殊待遇的早饭拿去加热。

赵扬边洗脸边想着昨晚的事情，他给裴从清打了二十三分钟的电话，但他不记得裴从清说过什么。

彭城昨夜通宵肝游戏睡在沙发，现在脑子都有些飘飘然，见赵扬出来，把餐盘推给赵扬，米多汤少的小米粥和软薄的小饼。

“吃吧。”

赵扬咂咂嘴，不太有食欲，“有没有别的，我想吃点有味道的。”

彭城头发长长些，不知道哪儿弄的发夹，正有模有样夹头发，人两步走到沙发前躺下，黑半袖红短裤，二郎腿一翘，张嘴道:“什么有味？这是我在餐厅特意给你挑的清淡早餐，”他眼睛一眯，语气琢磨不透，“有人让我看着你，不让你胡吃海喝。”

赵扬也懒得自己打饭，坐下一口口吸粥。

彭城见他不接着问，又说:“你不问是谁让我看着你吗？”

赵扬说，“谁呀。”

彭城哼出一口气，舌头随意舔舔后牙，不咸不淡说，“你老婆。”

见赵扬不做声的背影，彭城再也忍不住，腾的一下起身走到他身前，“我大哥，你真是我大哥，你找谁做老婆呢？你跟裴叔？！”

彭城说的大声，反应过来赶快收了嗓子，“什么情况赵扬，你不喜欢女生啊？那你跟裴叔也有点太……”离谱了。

彭城应景想起昨晚赵扬对着手机哭诉，当时他就在一旁客厅，还想着赵扬该是多爱他女朋友，又哀怨又示弱，柔软委屈，蜷缩揉捏自己所有爱意，已经不知道还要做什么说什么才能证明爱她了，像在挽留抓不住的海王，这是他从没见过的赵扬，真稀奇。

“……”彭城缓一口气，“我就是问问……你的事我不该管，细的我也不问，你自己把握就行。”

赵扬安静吃饭咀嚼，极度趋近无波无澜，淡淡说，“知道。”

一周旅行回来当天，赵扬早上很早去了一趟山庙，求了两个精致绣花的小金囊。

赵扬回到家时裴从清在公司，短暂呆滞后麻利洗澡清理换衣服，在他们卧室床头柜里翻出几个安全套带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