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溪想也是,于是道,“那石墩呢,嫁过去还没有婆婆要伺候,你直接当家做主。石墩莽了点,但也不是听不懂话,好好说他还是听的。”
章小水刚翻了个白眼,章峥就道,“嫁给石墩给他做牛做马端茶倒水伺候他?当兄弟还行,当男人就是地狱。”
石墩这人也不知道怎么从他们这一伙里长歪了,天天想赚钱娶城里姑娘,看到好看的就走不动道。
“山子?”
听得李瑜一激灵,虽然他知道不可能。
章小水道,“你疯啦,你要嫁你去嫁。”
章小水不耐烦了。
周小溪委屈道,“我这不是为了你好,把这几个都让你先点了。”
章小水没反应过来,倒是章峥看向周小溪若有所思。
中午的时候,章有银带着虎仔和石墩从田里回来了。
就一亩水田,三人扯了一个上午就完工了,这意味着后面七八天草暂时长不起来了。
中午一家子人都在章家吃,李瑜就简单煮了一大锅洋芋粥饭,一碗周小溪家给的豆腐乳,一碗开胃酸萝卜和酸豆角。这酸豆角从夏末到秋初一直是饭桌上的常客,但章家做的格外讨孩子们吃。
刚吃过午饭没一会儿,许桂香来了。
虎仔一见到他娘就忙道,“我扯草了!我可以吃!”
许桂香没眼看这虎仔,她对章有银道,“我刚刚去后山一看,野猪祸祸了一大片,老章啥时候带着孩子们去把野猪捉了?”
章小水立马道,“等的就是婶子一句话啦,下午就和哥哥去挖陷阱。”
挖陷阱势必是要毁掉一些苞谷的,但要是能捉到野猪也值了。
许桂香道,“没事挖就挖吧,刚好那些苞谷都出浆了,摘来正好可以做苞谷粑粑。”
一听要做苞谷粑粑,周小溪和章小水都激动了。这可是难得吃上一回的,每年也就吃那么一回解解馋。庄户人家的苞谷都是要等秋收熟透后摘的,青苗阶段就摘了可不得骂人败家子。
半大小子都喜欢捕猎,天然对征服凶兽有莫名的兴头。
几人说干就干,扛着锄头、铁铲、铁镐、柴刀就出门了。就连周小溪都想跟着跑去看热闹呢,但脑袋往屋檐外一探头,立马缩了进来,午后正晒的很,晒黑了得不偿失。
周小溪把他的帷帽递给章小水带,章小水摆手道,“我是进山又不是进城。”
那帷帽是用竹蔑精细编制的类似斗笠,但比斗笠轻便柔美,还挺贵要二十文。周小溪自己又去布铺子买了零碎的纱面缝制成帘子,周小溪手巧,针线都是抽的沙面本身的丝线而成,缝合的针脚又细密,这帽帘完全看不出来是很多碎料纱布拼在一起的。
可以说这是周小溪的得意之作了,如今心疼的给章小水戴,竟然还不领情,周小溪生气道,“你就可着底子好使劲糟蹋吧。”
章小水嘿嘿笑,“你手艺好,可以把卖钱啊,碎纱料子都是按斤卖,竹帽子你去找篾匠定做那么几顶,城里帷帽卖三十文,你就卖二十五文还能赚些零花钱。就算你这些帽子卖不出去,咱们一人一顶也不亏本。”
周小溪眼里有了意动,但是卖东西他真不行,没等他犹豫,章小水已经扛着锄头朝院子外走远的少年们追去了,嘴里还骂骂咧咧又不等他。
章小水跑了一半路,想了下又跑回来;周小溪探头一喜,刚准备把肚子里翻来覆去的想法告诉他,就见章小水用撮箕撮了一两斤苞谷端着跑出去了。
呼啦啦来去一阵风。
章小水边跑边道,“你行的,周小溪不要怀疑自己!”
说的可真诚了,就是头都没舍得回一下,只一心跑出去追上大部队。
等章小水到后山虎仔家的苞谷地时,三人脱了短褂已经在开始挖陷阱了。
章小水走近一看,嚯,还真拱了好大一片,连着倒了十几株,地上叶子和穗胡子扯得到处都是。
看山路边和土边的野猪脚印,这不止一头野猪。这片苞谷地靠近后山每天早上和下午山林树影遮阴,收成本就不大好,这会儿被野猪拱了可见桂香婶子怄气得不行。
章小水也准备挥着锄头挖陷阱,章峥道,“你和我去河边砍水竹做陷阱。”
章小水看着苞谷叶子像镰刀割在几个光膀子的兄弟身上,他捡起章峥地上的褂子丢章峥,“也不嫌割人,你后背都刮红一片了。”
章峥接过褂子不情不愿穿上,领着章小水去河边竹林了。
虎仔和石墩见章小水没来挖坑还有些可惜,章小水那把子力气可比他们都要猛。
虎仔见两兄弟走远,惋惜道,“哎,咋不叫我去砍竹子,这下好了,少了一个壮汉劳动力。”
石墩龇牙笑,“当点心,小心章峥背后阴你。”
虎仔一边挥着锄头一边道,“我给你说,章峥可能喜欢周小溪。”
石墩啊了声,一脸我最懂的模样道,“咋可能,章峥话都懒得和周小溪说。”
虎仔道,“你懂什么,你看章峥在我们面前都是光着膀子,但是在周小溪面前那衣冠禽兽整整齐齐的。”
石墩手心和锄头杆磨出了汗滑不溜秋的,他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接着挥锄头,“这又不能说明什么。老子出去见哥儿天天洗澡。不是喜欢谁,那叫尊重。”
虎仔呵了声,“得了吧,只要是好看的哥儿你都尊重,不好看的,就好比那王二郎送上门都被你当小偷打回去。”
两人说着话,等章家两兄弟拖着四根竹竿回来时,两人已经挖了一块地了,把兽夹放下面埋着。
章小水把竹子放山路边,又叫石墩和虎仔把坑挖深一点,把竹子斜斜砍下做成尖锐的武器插在坑里。
四人忙活了近两个时辰,终于把一个等人高的陷阱挖出来,章小水还跳进去试了试,里面刚好装下两百来斤的猪,人在底下没有助跑空间,压根爬不上来。
他把里面整整齐齐插了锋利的竹刀,把陷阱布置好后,章峥把他拉上来。虎仔和石墩再把苞谷杆铺在上面又撒了好些章小水带来的干苞谷。陷阱收了人的足迹,乍看就是砍了堆包谷秆放那儿的。
几人都是跟着章有银从小进山的,自然知道野猪精,有人活动过的地方少说七八天不会再来。
于是又拿着撮箕从山里捞了好些枯叶,可惜老天不下雨没有腐烂的叶子,几人只能在旁边烧了个小灰堆掩盖人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