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总是带着笑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如此明显的悲伤，连揍怪物的动作都仿佛失去了那种机灵与雀跃。

他虽然没有哽咽，但那种痛苦和悲伤明显地传递了过来。

“就像是八岁那年。”他很轻很轻地说。

失去了父母的理查德·格雷森，就将再度失去他挚爱的妻子和孩子，以同样的坠亡方式，无能为力地看着爱人死去。

“不，露娜没事。”蝙蝠侠反驳了他，谁也不知道他这时候想着什么，或许和他相处最久且经历相似的迪克知道，但他保持了沉默。

如果这不是在战场，他们此时会交换一个父子之间安慰的拥抱。

“蜘蛛侠救了她。”他补充一句，迟疑一会儿才吩咐，“你可以过去看看她。”

“没关系，我……”夜翼的责任心不允许他抛下队友们就此离开，但他的家人和战友们纷纷表示他们可以。

“实际上，从虫洞出来的怪物的数量已经很少了，如果说这是试探用的先遣队的话，那么这会儿其实已经结束了。”便士一给出数据分析结果，“而且露娜小姐投掷并摧毁的宝石确实起到了控制外星舰船停下的作用，现在大部分外星科技武器都暂时失效了。”

计算机推测显示，敌军已经在撤退，虽然不知道这种后退会维持多长时间，但显然战况已经没有那么紧张。

露娜突然停下了脚步。

格温敏锐地转头，观察周围的情况，唯恐还有敌人追来。

“怎么了？！”

“嗯……”露娜抿了抿唇，脸色变得有些白。

坠亡之时，她都没有露出那么难看的脸色，但这会儿她看起来有些苍白，神色紧张之中还有点慌张。

“血、血？！！”格温突然发现她的裙子染上了其他的颜色，似乎不完全是血，但大腿之间这个出血部位让她的脸色也不由跟着变白了。

“羊水破了。”露娜身体有些僵硬，借着格温的支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下面，但因为孕肚的存在，她现在已经没办法蹲身或看到臀部、大腿的情况了，不过液体流出来的感觉错不了。

“我应该要生产了。”她舔了舔嘴唇，呼吸也有些急，“双胎早产，才七个月多，32周。”

足月要至少37周，她的每日胎心监护从十几周前就已经开始。

双胎因为各种原因，生产一般会提早一些，差不多也就是34周的样子，之前做检查也得出的是这样的结果预估，她至少还要半个多月才会生产。

按照之前做的预案计划，如果没有外星人入侵这种离谱的破事，她应该在两周后进医院待产，享受VIP待遇养胎待产直到发动。

但现在，她已经在流出羊水了，其中还混杂着血色，所以格温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在出血。

“养不了了，必须生了。”她很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格温，格温，找人来。”露娜能感到她们两个都太慌张，格温搀扶不了她这个孕妇了，而进入产程的她在无法判断此时是前羊水流出、胎膜破裂还是要难产剖腹了的情况下如果只流一点血还算正常，流不停就要完蛋了也不敢乱动。

如果她还有魔法的力量，随便几个卢恩符文或混沌魔法也许就能帮助她移动，但现在她只能僵在这里。

“好、好的！”格温颤抖地拿出手机，她只是志愿者，没有专门的通讯设备，但她牢记了几个号码，都是这会儿还能联系上提供救援和治疗的相关人员。

“哦不，夜翼”

“迪克，迪克，你快点过去！”

芭芭拉几乎是尖叫出来的，她出于担心纽约战局而暂时加入了这头做后勤，结果一切监控镜头就发现了不对。

“格温和露娜遇到麻烦了！露娜要生了，她们不敢动，但距离救护车和担架太远了，格温不敢离开露娜的身边。”

她太焦急，没太注意通话频道，等听到不一样的惊呼声后才发现，她没开和夜翼的单独通讯，而是蝙蝠家的通讯。

“蝙蝠少女。”

蝙蝠侠不赞成.jpg仿佛就在眼前，芭芭拉不得不吸了口气。

“抱歉，蝙蝠，检讨我会写的。”

“但是，夜翼你快过去吧。”

而迪克已经冲到了露娜和格温旁边。

“啊”格温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超级英雄吓了一跳。

他一把抱起了她，低声安抚了一句“抱歉久等了”，而露娜毫不犹豫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只回了一句“送我到担架或者救护车上就可以了”，但看起来紧张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不少。

“你是夜翼？”格温迟疑地想起来。

“是的，我要送露娜……”迪克和她点点头，感激对方的帮助。

“快去吧！”她连忙和他们挥挥手，“这里很安全，别担心我，你快点把人送过去！孩子和妈妈都会没事的！”

这一短暂的路程里，迪克看起来有些沉默，有些失落。

透过他的面具，她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也不能得知他此时的心情，但他抱得很稳，一路奔跑没让她感到半点颠簸。

露娜摸了摸自己已经湿了的裙摆，有一瞬间仿佛已经感受不到孩子的动静，这让她喘不过气，几乎要跟着死去。

迪克的通讯器亮了亮，传来几句队友们的回应，而他只是简单回答，短暂地道歉。

收到格温电话的医务人员已经准备好了：

“前面下来的待产妇是不是，双胎早产，疑似受惊。来，送到这里。”

“你是夜翼？感谢你，小伙子。”

“行了，放下你就可以走了。”

迪克戴着手套的手仍紧紧地抓着她的手，露娜忍了忍，到底是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