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1)

他问贺洵:“阿衍做错了什么?他父母和年幼的弟弟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是你儿子,而他的家人偏偏要代你受过!这个死结横在我和阿衍之喃砜间根本就无解,谁又能来救救我?!”

贺泊尧不是没有委屈,憋了一肚子的话,今天总算是有机会好好说出来虽然于他目前的处境没有任何助益。

但他也是个人,情绪也总是要有个出口,总是需要发泄的。

等到情绪平复下来,他缓口气,看着贺洵淡淡出声:“今天之前,我先去了趟联盟法院。”

“以你这些年犯下的种种罪行,最轻的判决结果至少是终身监禁。”

“父亲。”贺泊尧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这么唤过他了,就当是最后一次的坦诚与乞求吧:“您就安安心心在里面颐养天年,不要再企图控制我的人生了。”

“十四岁那年我曾经以割腕自杀的方式反抗过您,但其实在您觉得大哥没指望、把家业交到我手上之前……”

贺泊尧声音顿了顿:“我最想做的事情,就只是心无旁骛地拉琴。”

“就连母亲和大哥也曾经劝过我放弃,你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耐心地听我完整拉完过一首曲子。”

直到我遇到了阿衍。

◇ 第32章 “阿衍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贺泊尧回家没看到钟衍,问过忠叔才知道,人正躺在后院树下的软榻那儿休息。

中午日头正盛的时候,即使有树荫的庇佑也感受不到一丝凉风,钟衍头枕的那一块方巾已经被汗水殷湿,身上T恤也已经不再平整、稠乎乎地粘在身上。

贺泊尧俯下身,揽住钟衍腿窝本想把人抱回到屋里。

忠叔却在这时突然凑了过来,摇摇手,低声说了句:“不让碰,一碰就醒了。”

躺椅下方的草地上搁着一把扇子,应该是钟衍睡着前松了手掉落的。

贺泊尧将东西捡起来,在人身边寻摸了一块很小的地方坐下,搁着一米不到的距离缓缓摇起扇子将风送了过去。

忠叔弯腰凑过来:“我来吧二少。”

“您去歇着,我陪他。”贺泊尧声音放得很轻,说话时视线也没从钟衍身上挪开。

钟衍的脸被户外日光灼得有些红,头顶斑驳的树影投下来,映在他沉静的睡颜上。

忠叔走后,贺泊尧又盯着人看了会儿,食指伸出来,拨了拨钟衍覆在下眼睑上的睫毛,唇角无声勾起一抹淡笑。

睡梦迷糊间,钟衍感觉自己眼皮突然一沉、好像覆上了一层什么软软的东西。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贺泊尧的吻已经落在自己的眼睛上,蜻蜓点水般一沾,很快便挪开了。

钟衍这个时候其实已经醒了,约莫出于潜意识的逃避,却迟迟没有睁开眼睛。

肩膀上突然多出一个力道,下一秒贺泊尧便俯身下来将自己拥住,脑袋轻轻枕在自己的胸口。

钟衍装睡着一动不动,很快便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低沉又夹杂着些许落寞。

“所有人都瞒着我。”贺泊尧说:“就连母亲也是,她明明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贺泊尧伏在他胸口,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喃喃着:“阿衍,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

alpha不复平日的桀骜,钟衍很少看见他也会有如此可怜的一面。

一缕微风从两人的身前吹过,撩乱了钟衍汗珠轻淌的发梢,他却始终未曾睁眼。

此刻的静谧与和谐似乎都是假象,毕竟他与贺泊尧之 间,过去的伤痕无法弥补,未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气氛沉默间,钟衍又听见贺泊尧唤了他一声。

顿了顿,alpha说:“我最近经常会想,如果我不是贺家的孩子,你是不是就会爱我了?”

“或许是我自作多情吧,咱们还小的时候,你对我明明笑得很温柔,好像对我也是有一点感情的。”

钟衍睫毛轻颤了颤。

“可是你的家人,我真的没想害他们啊……”贺泊尧声音是那么地无措,肩头隐隐耸了几下。

钟衍听到了,他好像在哭:“我不想看到你难过,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道歉了,可你总是不肯原谅我。”

贺泊尧抬起了头,往日熠熠的神彩在眼眶里凋零,能看得到的,只剩下悲伤。

“所以你根本就是不想要我了……不管我姓不姓贺。你不爱我,所以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为了哄钟衍开心,忠叔把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

后院又添置了不少漂亮的花花草草,之前那台割草机又重新上岗开始工作,酿酒用的果子也买了不少。

钟衍却还是那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模样,可以点头、摇头,就是不开口说话。

与他交流的时候,从他的眼神里甚至看不到任何的信息反馈。

医生其间来过好几趟,回的话千篇一律无非是让他们再耐心等等。

临走时交待不要让钟衍整日闷在屋子里,即使人不说话,也要鼓励他身体力行参加劳动,这样才有助于病情的恢复。

港口货船上最近运了一批红豆杉的树苗,姜泽叫人给忠叔拿来了几棵。

忠叔从外面专门请了懂这种树的守林人过来,把树苗栽到后院的土里。

钟衍一开始只是在几人旁边安静地看着,在人群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存在感,过了一会儿,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站到了忠叔的旁边、拿起水桶往树坑里浇起了水。

忠叔盯着人观察了会儿,试探着将手里的铁锹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