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衡这才知道，原来陈渊的人类部分学名为《思念体》，会随着“遗忘”这一负面特质而消失。

“倒是很贴切。”

他轻笑一声，思念体么？对过去平凡人生的思念，是陈渊的人性所在，但是回忆终究是会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遗忘的东西。

“不过，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卑劣的神性会被人性所吞噬？”

江之衡掐着陈渊白皙纤细的脖颈，微微用力。

邪神陈渊冷漠地注视着江之衡：“你明明是与我同等规格的神性存在，你在藐视我的同时，也是在藐视自己。这具思念体只是图有人形的怪谈，你就算疯狂折磨这具思念体，我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陈渊需要经过训练才能遗忘身体的痛楚，但邪神陈渊不需要。

在他的影响下，这具身体只是没有感知的空壳罢了。

至少邪神陈渊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呵~不用着急否认，你会明白的。”

江之衡不置可否，走到邪神陈渊的背后，遮住了他的眼睛，并用手指探向了紧闭的窗户。

深蓝：“叽~”（他在说谎~）

深蓝缠绕着邪神陈渊，让他以一种狼狈的形象大开大合地坐在空气椅子上。

江之衡咬着邪神陈渊的耳朵，低笑两声，若隐若现的气息在他的后颈除拂过，带着隐晦的杀机，仿佛轻柔的花瓣乘着微风割伤了皮肤。

“那为什么，这里感觉与一般人类没什么两样呢？”

“难道这是伟大的邪神故意留下来让自己被煎的么？”

第90章

江之衡一而再、再而三的亵渎犹如长满倒刺的鞭子，沾着含有情毒的辣椒水，细细密密地落在邪神陈渊的灵魂上。

身躯因似有似无的幻痛而微微颤抖，愤怒化作熔岩在身体中奔涌，邪神陈渊的意志迫切渴望脱离深蓝的束缚回归本体，整个人形像是卡死的荧屏般闪烁。

可最终光芒湮灭，他只能在江之衡的掌心里重复做着无谓的抵抗。

－－Y.U.X.IＶ

“你不乖哦？”江之衡的指尖在窗棱上拂拭。

漆黑的视野中，江之衡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回荡，化作无形的牢笼，让其中的囚徒只能摸索着前进。

“噼啪！”

又一道鞭子落了下来，敲击在皮鼓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同时动荡出人性对神性的蹂掠。

“我手底下的这个位置有一扇门，只要开启这一扇门，就是孽海潮生……你并不知道门后的新世界会给你带来怎样的快乐。”

江之衡的话语带着侵蚀的力量，如狂风骤雨般席卷了邪神陈渊的宇宙。

“停下你的亵渎之举！”邪神陈渊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内心已经燃起了无法言喻的悲愤，在江之衡的控制下，他已经握上了门把手，初窥到一丝风景。

“唔啊！！！”邪神陈渊感受到本该是空壳的身躯内长出了大片的神经、血管，这些初生的人类血肉还非常稚嫩，没有意识到前方是怎样的深渊，只一个劲儿地催促邪神陈渊继续前进。

邪神陈渊仿佛吃到了一块辣椒糖，糖果融化在了舌尖，一直茹素的口腔中滋生出微妙复杂的味道。

那是甜蜜和痛苦交织的旋律，复杂而和谐。

“我的本体不会放过你的。”邪神陈渊语气生冷地落下一个警告，试图将内心闷热的梅雨季驱散出去，保留自己一片干燥酷寒的极夜，“现在我虽然落在了你的手里，但我并不能完全代表本体，今日的屈辱，我必将在来日千万倍地奉还。”

“没我的命令，你怎么能说话？”江之衡冷笑一声，又在鼓面上甩出一个响亮的巴掌，这是象征战争正式开始的枪响。

深蓝将顶端部分喂给了邪神陈渊，让他彻底闭嘴。

“要是深蓝在你的脖子里绽放，你的脑袋会‘哗啦’一下飞出去吧？你会死，毕竟，人类没有脑袋，怎么能继续活下去呢，你说是吗？”江之衡的声音像是初冬的飘雪，温柔又冰冷地席卷了整片大地。

邪神陈渊的喉咙被深蓝卡住，无法再发出完整的声音，只能从鼻腔里挤出闷哼。

“唔！！！”

这是人类在承受危险与痛苦时又被捂住了嘴才会出现的反应。

散播死亡与绝望的邪神不该这般狼狈！

邪神陈渊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着了江之衡的道。

他努力在悬崖边缘维持自己的神性不继续向下堕落，可是江之衡一边威胁着一边喂给他更多的糖，像是将他的神性踩在脚底不断碾压一般，剁成碎肉、绞成果泥，投喂给他的人性。

停下！停下！停下啊！！！

忽然。

江之衡往后撤了回去，如竹子艺术品般骨节分明的颀长手指毫不犹豫地停下了对地下迷宫的探索。

这是结束了吗？

邪神陈渊刚冒出这样的念头，下一刻，江之衡便势如破竹地带着他的兄弟闯进了密室里，疯狂地掠夺起秘密宝藏。

幻痛魔法是滚烫的糖浆，泼到了邪神陈渊的身上，激起神性濒死的悲鸣。

异常的疼痛从灵魂深处浮上表面，邪神陈渊听到江之衡幽冷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回荡，像是在他没入沼泽里才姗姗来迟的施救者。

对方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头顶，伸出腿，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挣扎的手中掠过，幸灾乐祸的同时，还向他炫耀着自己的好运和高贵。

“痛吗？记住这阵疼痛，这是人类正常的反应了，肌肉撕裂、自尊受损，鲜血是我给予你的爱情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