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密密麻麻排布,舌头是猩红色,口腔上 方的血管一下一下跳动着。
他完全吓呆了。
更可森*晚*整*理怕的是,他看到的部分还只是口腔,这东西太大了,只靠着一张嘴,就 能把他的天遮住。
就 在他发呆的这会,獠牙已经到了他的头顶,喉咙里不断喷出 腥臭气流,正在面前这团“小泥巴”上 不断地嗅着。
江映秋浑身血液凝滞。
他缓缓抬起头,把脖子都要仰断了,才从面前不断往下流淌黑灰色气流的“墙”上 ,找到了两个猩红色的“灯”,是这怪物的眼睛,嗜血而狂暴,不断闪动着,正在急迫地想要寻找猎物。
那对眼睛中,宁佛微的缩影在朝着他笑。
是的,他看到了,在七千年前,惩戒台下,宁佛微曾向 他吹了一口气。
也是这样的紫黑色烟雾。
他竭力想要躲避,却还是不小心吸进去了一缕。
这一刹那,他忘了自己已经不再 是曾经的那个孩子,翻手为 云覆手为 雨,轻而易举就 能将这怪物打成飞灰,他的身体飞快缩小,好像又回到了当年,那样无助。
终于 ,他放声 尖叫:“啊啊啊啊啊”
混沌捕捉到活人的气息,沉重喘息立刻变为 兴奋的咆哮,正张大了嘴,要将他一口吞下。
就 在这时 ,神兵天降。
一柄剑自天外飞来,从后往前贯穿了巨兽,怪物尚且在仰天咆哮,就 呆愣愣地被打成了飞灰。
长剑擦过江映秋的脸,插在他身后的泥地里。
江映秋手脚麻痹,完全不知 道发生了什么,一件斗篷摔在他身上 ,把他从头盖到尾。
“安静点。”一道冷漠的嗓音在脑后响起。
江映秋受了这样的惊吓,鬼门关来回走了一趟,别说这样不近人情 的呵斥,就 是一点风吹草动都受不了了,闻言立刻扭过头,蓄着惊恐的眸子看着身后的青年。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沈眠以。
江映秋那时 想,他就 算死,都不会忘记自己那时 险些喜极而泣的感 觉。
沈眠以却一眼也没看他,自地上 拔起自己的剑,只是剑身简单一转,就 重新变得一尘不染。
那是沈眠以一直带在身边的剑,不同于 贵族间追求华丽的风气,整把剑没有任何华丽绚烂的装饰,剑身和剑柄都是灰黑色,看着甚至有些灰扑扑的,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份。
但是在那时 的江映秋眼中,那就 是世界上 最好的神兵利器。
“在这里站好,别乱跑。”
一袭不起眼灰色袍子的青年随口嘱咐了他一句,便提着剑走向 燃烧的村庄。
江映秋活了八年,第一次知 道,世间还有如 此强大的存在,简直像是神明降世一样。
从那一天起,沈眠以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也是他最初追寻的方向 。
他是因为 沈眠以才想要变强,想要成为 神使,想要和沈眠以并肩而立。
耳边又传来讨人厌的声 音:“后来你终于 如 愿被选入仙山,成为 神使,战场上 你们 并肩作战,你救过他,他也救过你,你们 成为 了至交好友,多年下来,从未变过。”
宁佛微轻飘飘道:“假如 没有翎卿……”
江映秋不由自主 跟着他的话,浑浑噩噩地想:
假如 没有翎卿……
假如 ……
四周景色再 次变换,江映秋看着自己长大,手脚修长,选了扇子作为 武器,旁人调侃他真是有够附庸风雅的,他也混不在意,笑眯眯回应对方:“没办法,穷怕了。”
他走了十多年,终于 如 愿以偿,走到了沈眠以面前,大大方方和他打招呼:“沈师兄早啊,我叫江映秋,是今年新来的神使。”
他们 一起上 战场,并肩作战。
青道洲上 ,汹涌的大海不断喷发出 灰黑色气流,身后大地开裂,就 连天空,都开始缓缓发出 破碎的声 音,他们 陷入绝境。
他和沈眠以背靠着背,喘息间都是血腥气,还有战场上 的硝烟味。
他在心里盘算着,傅鹤已经去找大人了,按理来说,他们 只需要再 坚持一会儿。
江映秋苦笑,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坚持呢?
青道洲的情 况比所有人想的都要严重,就 算只是想要多活一会儿,也很难。
尤其是沈眠以的剑还断了。
江映秋望了望天,忽然笑了,沈眠以问 他发什么疯?
大概在沈眠以眼中,他一直是个很不正经的人。
江映秋说:“沈眠以,你以前救过我一次,你知 道吗?在我八岁的时 候,然后你把我丢在了田里,去清扫其他的危险,做完这些你就 走了,没有回头看我一眼,还是后来的人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才知 道你是谁。”
沈眠以有些意外,但也只是一些,“那还挺巧。”
江映秋握紧了手上 的扇子,“是啊,很巧。”
他想说你武器毁了,站我后面吧,只要等 到大人来,就 没事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