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心摸摸他头发：“你们家……挺……”她想说奇特，但不太礼貌，就说，“挺有意思的。”

莫关摊手：“是啦。我偶尔也想，他们根本不需要孩子。但我明明听干妈说，对我的出生，他们满怀期待来着。”

这就属于别人家的家事范畴了。罗心不评价，把碗里最后一块芒果吃掉，笑笑带过。这趟她出来得突然，手机现在密密麻麻塞满消息，扫过去，郑小语的最多，废话也最多。罗心吃饱了才有心情去翻，简单扫过几条转了文字的长语音，闲闲地回了几句。

郑小语说，宋山深受什么刺激了，跑来她那边发了一通牢骚，又说那个黄推最近都停更，你看，时间线是不是和你学弟对得上；罗心对前半段置之不理，纯当没看到，她拍拍身边的莫关，突然且直接地问了：“你是不是在外网当网黄？”

莫关饭差点喷出来：“什么？”

被戳中的第一反应，是想逃。倒不是因为不堪，只是觉得手脚蜷缩。

但既然罗心点破了，这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知名度高点的色情直播网站就这几个，流量好的时候他也上过分区首页推荐但他参数调得多，又不露脸，蛮自信看过直播的人不太可能在现实里认出他。他正想着，到底是什么地方能让罗心分辨出来，罗心朝他晃晃手机聊天界面：“郑小语非说外网有个男喘声音像你。猜来猜去多没意思，不如直接问你喽。”

“……男喘啊？”莫关放松下来，摇头，“我不是。”

说完他就觉得，他和罗心的关系卡住了他还不如冒名承认呢。他表现出不喜欢受虐强制不恋痛的意思，罗心当然不会强来；至于感情，她看起来就是不想谈论的样子。

他们现在，更像普通旅游搭子，一起出门，一起吃饭。显而易见，他期待在旅途中发生点什么，而罗心基本没这个意思。

莫关叹气：现在努力拧个方向，还来得及吗。

罗心没注意他情绪的转变，低头咔咔打字：“我就说嘛，郑小语什么耳朵，包听错的。”回完消息，她问：“下午你想去哪？”

莫关正想说要不躺着休息，等傍晚了再出来，她先一步说：“先入住然后补个觉好不啦？”

嗯。莫关点头。

急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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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 一日（1）

午后热得人头脑昏沉，罗心躲进空调房，坐在窗边巢穴状的吊椅里，摇摇晃晃。吊椅轴承带一点吱呀吱呀的声音，落地窗直面太阳，她拉了一半帘子，藏在阴影下，看河面往来的游船。

再醒来时已经接近傍晚。粉紫色的晚霞铺了漫天，延伸到河面，倒映着湄南河也是如出一辙的绚烂。莫关原本横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现在，他背靠着落地窗，侧身曲腿在地垫上坐着，如身披炽热的霞光，双眼沉沉地看她。

他似乎保持了这个姿势许久。

那些先前被她忽视的，或是他刻意隐藏的，在此刻全摊开来，直白地呈现。

罗心很坦然地承认，自己因那样灼灼的目光心动了一瞬。但这样的瞬间，在她的人生里，实在太多。好像高中时某个课间，她短短地睡过去，醒来时，正正对上那个微微敞开蓝白色校服领口少年的眼睛。他说体育课，大家都下楼了，你不走吗。又好像大学课后，出教室第一眼就看见她想见的人，外套上还有点点雪水印渍，说等你很久啦。

少年人才会相信，心动能持续永久，爱恋永不消逝。

现在的她，只认定当下那个瞬间。

她喜欢人肉体与肉体的真实的链接。那些灵魂啊和精神啊，所谓的共鸣，看不见摸不着，稍纵即逝的。

不如抓住现下此刻。

她掀开毯子，跳下吊椅，脚尖在地板上轻叩一下，身体扑进莫关怀里。

莫关猝不及防被她抱住。

刚睡醒的带着暖意的身体拥过来，他僵硬地抬起手，在她腰侧轻拍：“怎么了这是？”

罗心从他怀里抬起头，在他下巴亲一下。

“因为晚霞很漂亮。”

再亲一下。

“也因为你很漂亮。”

当然更因为你眼中的我很漂亮。

她隐去了后半句，只笑意嫣然地看他。

这话得突然，莫关有些不明所以。大概是没被人这么说过，也大概是因为余晖映在她眼眸中流光溢彩，他愣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做什么回应。

但身体总归诚实，比如耳朵会红，比如呼吸会不经意地停滞，比如……

怎么轻轻逗一下就起反应。紧贴的身体很清晰感知了变化，罗心抿住笑，说，收拾收拾，我们去逛花市吧。

落日渐沉。他们从夕阳西下走到夜幕降临，走入花市一片五彩斑斓。路面湿漉漉的，隔几步就掉着几片被遗落的踩踏的花叶。踩着拖鞋闲逛的本地人，穿校服的学生，被晒黑皮肤、说带着上扬尾音的中文的摊主，嬉笑打闹的旅客，莫关与他们擦肩而过，被罗心带着一家一家逛过去。

她看了很多，什么也没买。

眼看着花市到头，在街拐角处，罗心突然转过身来。

她从口袋里掏了什么出来。

十指翻飞像翩翩蝴蝶，她拢住手，在掌心吹一口气，说：“猜猜是什么？”

是什么……

像社交平台上常刷到的土味视频，可能里面是空的，可能是用手指比个心但罗心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会突然捏出个爱心的人，莫关只能投机取巧，胡乱作答：“嗯……给我的礼物。”

也算对了。

一颗橘子味水果硬糖放到他掌心。是她出行前带在包里的。

莫关没什么太喜欢的零食，吃也行，不吃也行。但罗心看着他，他剥了糖纸，把糖放进嘴里。

斜角花店里有几个小孩儿，放学了帮着父母看店。那家店位置比其他略略偏僻些，也没那么多人绕着摊位，看他们停在这里，小孩很热情地跑过来，用泰语和中文交织说，哥哥姐姐买花吗，很好看很香的，能开很久哦。

泰式口音总能让人莞尔。莫关随着他们手指指的方向看过去，看门脸处挨挨挤挤的那几排花，扎好的一束一束，叫不出名字，但开得艳丽，灿烂又世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