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1 / 1)

一个抬头,一个低头,俯仰之间,应缇笑了。他收好棉签和药膏,挪了些许位置,离楼淮更近些。

然后在万物静默中,挑起她的下巴。更加精细地观察她的面部表情。

他先笑着重复刚才的问题:“为什么挂我的电话?”

楼淮很少在十点以后还会打他的电话,这在他们结婚三年以来发生的次数几乎一只手可以数得过来。

时间已然超过夜里十一点,这个点楼淮应该在睡觉。今晚她却打电话过来,难道是见他公司加班这么晚,她良心发现,终于学会致电关心丈夫了?应缇郁闷的心情顿时在这通电话之后,宽慰了不少。

不过很快的,手机那头传来的并不是想象中妻子温柔的关切话语,反而是暴怒。

楼淮说:“应缇,你给我滚回来。”

嘴角还未全然弯起便又以最快的速度弯下去。他怕是被酒精迷了眼蒙了心才会抱以她是关切他的念头接这通电话的。

正巧应了那句‘期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家里没其他人。”楼淮盯着他的眼,唇瓣上下贴合。

“你受伤了第一个人想到的是我,我该开心呢?还是……”他没接着说下去,而是松开把着她下巴的手。

楼淮却皱皱眉,左腿搭右腿,抄过一旁的凉被覆在自己身上,对应缇说:“你身上什么味?去洗洗。”

她一脸嫌弃,说话的时候,眉毛上挑,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这正巧激起了应缇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愤怒。他原本要收拾脸盆的水和弄脏的棉签,这下他脚伸长一踢,脸盆落地。温热的水泼了一地。

楼淮惊讶之际,他的身体覆上来,两人滚到床铺的正中央。瞬眼之间,应缇薄薄的两片唇覆下来。

一股淡淡涩涩的红酒味扑面而来,其间间杂着属于女人淡雅的香水味。

“地板,地板。”楼淮挣扎中还顾着泼了一地水地木地板。

应缇压根没空理睬她的呼唤,苦于楼淮又挣脱得厉害,嘴里一直念叨着地板地板。他放开她,坐到一旁,颇有些不耐烦地低声说道:“木地板重要还是我重要?”

“这能一样吗?这说的是一件事吗?”挣脱开他的桎梏,楼淮往后挪了些许位置。房间的灯光有些昏黄,映得应缇的轮廓不甚明显,他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楼淮一下子也没找出其他话,只好说:“你刚才弄到我的伤口了。”

这句话还真起了很大的作用,成功地将木地板话题转为楼淮的伤口。应缇刹那间抬头,直直地盯着她红红的脚背,顿时又是烦躁又是心疼,“现在好一点了吗?”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碰到,他说:“要不要再擦点药。”

他说这话时脸色好看了许多,她也不嫌弃他一身陌生的味道,她尽量去忽略它们,摸了摸柔软的被子,半晌低低说道:“应缇,我饿了。”

就这么一句话顷刻之间抚平了应缇所有气恼的情绪。

一阵天旋地转,应缇抱着她起身面对面坐着。他揉着她瘦如蝉翼的肩膀,半是无奈半是微笑:“说好了不吃泡面,为什么又吃上了?”

楼淮捏着手指,脑子里全是微信里的那张照片,她一边想着一边老实回道:“不会煮。”

这在别人看来该是有耻于口的说辞,到了她这边倒成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应缇按着她肩膀的手微微施力,“这不是理由。”

楼淮扭着身体靠向床头,安静地盯着他看了一眼,决定将理由推给冰箱:“冰箱空了。”

行,应缇低头叹气,暂且饶过她,抬头看向她又问:“那你怎么把自己折腾这样子?” 又回头看了一地狼藉的浴室,“地上的玻璃怎么解释?”

说到这个楼淮可就转换了刚才弱弱的态度。她环抱双臂,冷冷看他,颇为理直气壮地道:“能不能先让我吃完东西再问。”

见她这样。应缇气笑了:“你还有理了?”

“不然呢?”楼淮细数他的过错,“妈妈请一个保姆你赶一个。最近这段时间你又早出晚归,我说谁去?”

应缇一边无奈笑着一边拉过她的手,却受到她的阻扰,他又施劲牵过来,语气也柔和了许多。双眼明亮地盯着她,明显含着笑意:“想吃什么?”

本想为难一下他,给他出个难题,毕竟冰箱空空如也,正好派上用场。但她抬眼之际,见他眉间稍显疲惫,却仍是笑笑地望着自己。楼淮一愣,话语也温弱了许多,给了个模拟两可的答案:“随便。”

“行,我看看厨房还有什么可以吃的。”应缇绕床下地走出房门。

等待的空隙楼淮遐想他会煮点什么呢?

过了几分钟,应缇又折返回屋。

“想吃什么?我去附近的超市给你买回来煮?”

“算了,睡一觉就天亮了,明天再吃。”一想他半夜又要驱车外出给她买食物,她软了几分,饥饿感也没之前那么强烈。

“我车没停在车库,也要下去一趟,你想吃什么?我去买菜。”他仍在坚持。

他是直接上来的?楼淮惊讶更甚。突然不为那张照片生无厘头的气了,说:“吃面吧,煮着也方便。”

“好,你在家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等等。”

应缇还没走出房门,便听到楼淮的呼唤声。他回头,站在门口,灯光下门框的影子隐去他的半边脸。不长不远的距离间,他回视她,声音平和:“怎么了?”

她原本想说叫外卖就可以了,不用亲自下厨。转念一想,应缇这个人最讨厌外卖,她摇摇头,“没,就是你开车小心点。”

应缇却会错了意,只当她是在关心自己。一扫先前的阴霾,全身心通畅,回道:“没事,我很快回来。”

屋里的冷气开得有些低,楼淮起身去拿书桌上的遥控器,待她把温度调高几度。转身时才发现,先前泼在地上的水使得原来平整的木地板突起,整片遭殃的木地板就这样发了,废了。

她顿时气得头顶生烟。

应缇回来的时候,楼淮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抱着个kindle。兴许时间太晚了,她靠在沙发背睡着了。

他笑着摇摇头,关门的时候动作随即轻微了许多。他换下鞋,将装满东西的购物袋放在桌上,轻手轻脚地朝沙发的位置靠近。

客厅的灯有三种:普通灯、壁灯、吊灯。吊灯一年到头很少使用,使用最频繁的是普通灯;偶尔熬夜赶工作,他们就用壁灯。

壁灯的灯光比较温和,是橘黄色,给人温稳美好的感觉。橘黄色灯光下,楼淮的脸颊柔和了许多,没有平日的拿捏劲。这时候她看上去才给应缇一种眼前这人是他妻子的意识。

他欲伸手抚摸她的面颊,身体刚靠近,手还没触碰到。原先睡着的人醒了,她睁睁眼,口吻夹着股慵懒劲,嘟囔道:“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