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阔没跟你在一块儿?”
杨启靠在椅子上,语气玩味又暧昧的问道:“我以为这个点,你们不回来了呢。”
他在周迟冷冷的目光下很坦然的把腿又向前伸了伸,那条带着轮子的凳子霎时被蹬得止步住向前跑。
姿态无赖又恶劣,他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像极了小学时期故意引喜欢的人注意的小男生,杨启只是觉得,他怎么每每见了周迟都这么不爽快,就想开口犯贱几句,非要看见那张清隽冷淡的面庞露出点难堪时,他才痛快起来。
可惜周迟也早已不是刚入学的周迟了,对于杨启的种种犯难,他连一个眼神也懒得施加,他把帆布包放在桌面,不紧不慢的将里面的电脑书本拿出来,准备继续今天没做完的工作。
这种人就像小丑,越是搭理越来劲。周迟垂眸打开电脑,戴上黑框眼镜,熟练的调出没做完的套利模型。
这时,周迟的手机又弹了一溜消息,于泽秋发的几张照片,仔仔细细的拍了自己的侧脸,大概是开了闪光灯,伤势看起来颇有些唬人。
“你男朋友下手真重。”
“周迟,我的脸特别特别疼。”
看着照片里于泽秋小心翼翼展示自己的伤口,动作都带着点小心机,他沟壑分明的腹肌也有意无意的入了镜。
周迟冷冷嗤笑一声,漠然回了一句“自作自受”就把手机屏幕按在桌面。
一旁的段煜瞄到了周迟的电脑屏幕,无意问了一句:“这是上周的作业吗?”
他不怎么看班群,自然不知道某个软件上自己的作业已经堆了一长溜,个个都是临近截止。
周迟正思考怎么不经意靠近段煜,这回倒是瞌睡间送来了枕头,他大方的把电脑屏幕一转,对着段煜展示自己的成果。
当然,这只是公开课的作业,算不得什么重要东西,如果是竞赛或期末测评那类作业,周迟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是万万不肯这么大方的。
“谢了周神。”
段煜只是多瞟几眼,就将那几条数据记得清清楚楚,他也打开了matlab,打算把周迟研究出的数据原封不动的copy进去。
能保送进首都大学,他自然在人群里也是极拔尖的人才,但真的太懒,情商也很低,在周迟覆在他握着鼠标上的手上时,他浑身一激灵,疑惑的回头看周迟。
对于他的无措,周迟面无表情的把他的手从鼠标上摘了出去,在段煜还心神不宁的停留在手背的触感时,周迟冷淡严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别总想着抄。”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你不能总这样…明天去教室自习,我给你讲原理。”
日理万机的周迟,竟然愿意为了段煜抽出时间来亲自辅导,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段煜愣了愣,慢吞吞回复了一个嗯。
他挠了挠手心,被周迟轻抚过的地方仿佛已经烙下印子,酥酥麻麻的发痒,他想到要和周迟单独相处,脸皮就不自觉的开始发热。
周迟自然不会让自己的时间白白流失,他这句话也是临时提议,毕竟宿舍多了个碍事的杨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直接把自己的意图告诉段煜。
杨启冷眼旁观了他们之间的迂回,他从来都是被恭维惯了,怎么能受得了这种无视,烦躁的眉毛一挑,正要再开口嘲讽几句,寝室门又被重重推开了。
祁阔那张还算优越的脸是真不能看了,颧骨红肿嘴角开裂,向外渗着血丝,骨节处也是通红一片,他这幅样子可比于泽秋拍给他看的严重多了,周迟漫不经心的转了转笔,在心里点评着:没想到于泽秋那种冷静理智的人也能下这么重的手。
这回他那张伪善的面皮算是被撕破了吧,周迟忍不住唇角上扬。
这确实要感谢他的“亲亲男朋友”。
在看见周迟后,祁阔杀气腾腾的脸上才算是松懈下来,随后是皱着眉毛很强硬的转过头,他不想被周迟看见他这幅惨兮兮的样子。但他还想被关心,哪怕只是虚假的问两嘴,能给他亲手擦药就更好了,但周迟什么都没有做,于是祁阔倔强的站在原地,眼尾还是微微下垂,有些气馁。
活像个被主人拴着绳子的狗,怒气冲冲挣脱绳子去跟别的狗大打一架,咬得鲜血淋漓,最后却失败了,真是天大的耻辱。
狗忠心耿耿,他绝想不到那条绳子是主人故意松开的。
纵然杨启想继续出言奚落周迟,看见祁阔这幅凄惨模样也愣住了,他将目光投向了周迟。
周迟安静的坐在凳子上,鼠标声嗒嗒响起,侧脸冷漠无情,察觉到杨启的目光,他扭过头,不知是灯光的原因还是怎么,杨启看见他朝自己轻轻眯起眼睛,平直的唇线弯了弯,一瞬间又消失了干净。
杨启竟然有种浑身发毛的感觉。
29 他向我保证谁都不喜欢
“祁阔跟谁打架了?被打这么惨。”
过了好一会儿,段煜才从周迟带给他的酥麻中缓过劲来,但他脸皮上的红晕还没散完,眼见周迟和祁阔一前一后进了卫生间,他就偷偷又把周迟的数据抄进自己电脑里。
做完这件事,段煜抬头望向被门隔住的卫生间,白织灯明晃晃透过磨砂玻璃门,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不知道里面两人在做什么。
祁阔确实和周迟关系挺好的…两人经常同进同出,还总有种奇怪的氛围,段煜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
一旁的杨启冷笑一声,没说什么。
“祁阔,站起来。”
依旧是冷冷清清,没什么起伏的声音,仿佛天塌下来也无法动摇他的心态,周迟微微皱眉,仔细思考着祁阔还有多大用途,边用手指深深扣在面前人头发里,想抓着头发把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扬起来,但这位“男朋友”太倔强,怎么也不肯抬头。
“啪嗒。”
地面炸开一颗很大的泪珠。
祁阔蹲在地上,耍赖一样拽着周迟的裤子,周迟对他的无情漠视,让他有种怎么也无法遏制的委屈恼意。
祁阔甚至想不管不顾冲出去,在校园里拿大喇叭吆喝:“对,周迟就是我男朋友,我俩已经亲过做过了,谁他妈敢凑近我对象,牙齿给你们打落吞肚子里。”
他在心里愤怒的幻想着,却怎么也不敢抬头让周迟看见他这幅惨状,毕竟太丢人了。
真是操了,以前怎么没发觉于泽秋这家伙这么能打,祁阔深深垂着头,拳头握得骨节发青,耳边还在不断回响于泽秋轻飘飘又很不以为然的几句话。
“你和周迟天天呆在一块儿,不觉得很累吗。”
“你们不在一个思维层面,你没发现周迟对你已经很不耐烦了啊。”伴随着这句话,于泽秋很轻的笑了一声,看他的眼神怜悯又带着点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