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1 / 1)

红薯藤栽下去,山潜看着显然是特意留出空的田垄,问她:“这块儿种什么?”

“种花生。”许三七回。

花生既能在平地也能在高垄上种,她在这块地里都埋了豆渣,一条沟分两块地,花生一行洒上三粒,再覆薄土,也就是顺手的事。

花生种子就是花生米,比起芝麻还算大,若要种芝麻,一把籽一把泥,和成团下土才好种些,她手头上拿到的芝麻种子不多,也就不急着种了。

干着活儿到了正午,天便有些晒了,给地里灌上水,收了家伙事儿,许三七进屋炒花生和芝麻。

家里有现成的花生,是她在集市上买的,从外皮上看和系统给的花生没什么区别,芝麻是从陈奇那儿薅来的炒熟的白芝麻,不多,她用了好些,只剩小半袋了,好在她上回赶集自个儿也买了些,黑的白的都有。

铺面上要卖麻酱拌面,磨酱是少不了的,花生和芝麻都得炒熟了,加香油磨上两三道,磨得不见疙瘩粒子,才能拌着用,若是用自家的小石磨手推,没日没夜地磨也不够卖的,不如掏几个铜子送到城里的水磨坊里去,十几斤的料子不要半天就能磨好送回来。

山潜和小枣在地里给新种的番柿子搭架子,许三七把炒好的芝麻和花生用麻袋兜好,系紧实了就搁门前放着,等下半天拿到磨坊去。

“小枣,烧火了。”她朝院里的两人喊,“你两帮我摘一筐番柿子回来。”

“来了。”

半摞柴填进灶里,干草引火,扒拉两下灶灰,火花哼哧哼哧舔上锅底,锅里的水开始冒白气儿。

山潜舀了瓢水搓掉掌心沾上的泥,搬了马扎坐在屋外洗碗。

盖上锅,许三七从缸里挑了两条肥鱼拿到院里杀,鱼头鱼骨鱼肠剔出来用个裂口的盆装着,拌几铲剪碎的干草和草籽,盖一层豆渣,撒把曲粉,其上再盖两指厚的土,攒一攒也能堆出肥来,院里靠墙的角落堆了好几个这样的陶盆。

山潜洗完碗,从她手里接过盆,拿到院角去摆好。

鱼肉拎进屋切成细条泡葱姜水去腥,煮水的功夫,许三七把筐里破了口的番柿子挑出来,削去烂掉的部分,剁碎丢进酵果子醴酪的缸里。

番柿子熟透了没来得及采收,经了雨打就容易烂果。

“剩下的我去洗了?”山潜自觉找活儿干。

“好。”

洗好的番柿子用干麻布擦过一遍,许三七对半切了,给山潜和小枣一人发了个木勺,边演示边说:“把瓤都掏出来,勺别沾水。”

“阿姐,不吃瓤吗?”小枣问。

瓤里的汁水多,她还挺爱吃的。

“瓤里有籽,掏了封坛里,过几日再拿出来,留着咱们开春儿了种。”许三七解释说。

这留种的法子不难,就是其间都不能沾水,种籽沾了水发芽或是长白毛,就留不住了。

这活儿两个人干就够了,掏过瓤的番柿子,许三七划刀口下锅烫,烫过十来个果,锅里的水稍稍变了颜色。

过冷水扒掉外头的番柿子皮,她涮锅熬番柿子酱。

小火熬酱,换灶洞烧油,等油热的空档,许三七把提前发好的面团揉至光滑,用【灵活的擀面杖】擀成薄薄一张。

“阿姐,起小泡了。”小枣看火又看油,提醒道。

许三七应了一声,半碗白面加两勺盐,一勺五香粉,趁热她舀了勺油出来炸油酥。

锅里余下的油拿来炸鱼条,裹了蛋清的鱼肉炸得滋滋响,细细密密的油泡炸出香味,从敞开的木窗里飘出去,没一会儿平安巷里住的几家就都升起炊烟了。

鱼条炸好捞出来沥油,许三七往擀好的面皮上摊油酥,面皮包油酥卷成长面卷,掐成一指长的面段儿,两头对着一捏一合,油酥馅儿封住了再用掌心压成饼,面上摸点儿油,在炒剩下的芝麻里一沾,往锅上一贴,看准了时机翻面儿,煎至两面金黄,就是一锅香脆的芝麻烧饼。

鱼条沾番柿子酱,一篓子芝麻烧饼,还差一碗汤。

灶上有清早就炖上的鸡汤,分半罐出来下锅加淀粉水小煮一会儿,三个空碗里打蛋,汤热往碗里一冲,冲出蛋花蛋絮,再加虾米、紫菜碎和芫荽叶,洒一勺五香粉和花椒末,一碗口感醇厚鲜香的撒汤就算是成了。

汤端上桌,许三七用小碟子盛番柿子酱,把剩下的大半锅装坛放进橱柜,让山潜把灶里的火熄了来吃饭。

三个人吃的饭做得快,这顿就是揉面和熬酱废劲儿了点,许三七掰开一个芝麻烧饼,一口饼一口汤的吃着,胃里舒坦了觉得花费这些功夫也值了。

一篓子烧饼十二三个,她和小枣一人两块,篓子里剩下的饼都进了山潜的肚子。

吃完饼子碗里的汤还有剩,许三七两口喝净了,挟了一筷子鱼条蘸酱,当饭后的零嘴。

山潜吃空了盘子,见她放了碗筷,问:“一会儿去磨坊?”

许三七耷拉着眼皮子,“晚点儿去,我累,先去楼上睡一会儿,廊下有竹床,你想睡就拿到屋里用。”

山潜难得听她喊累,提议道:“让关伸的人替你去?”

许三七摇头,说:“不行,我得去盯着,明儿铺面上要用的,我去稳妥些。”

酱磨粗了挂不住面也难澥开,太细了又差点风味,第一回 她得仔细着些,也要去瞧瞧到底是哪个度最合适。

山潜听她的话,搬了竹床进屋,楼上收拾出来之后,主屋就成了烧灶做饭的地儿,午食的饭香还没散,床靠南面的小窗摆,平躺着抻开手脚,秋阳盖在身上暖洋洋的。

一日里最热的时辰拿来小憩,当院里新搭竹架的影子长到其本身的半长时,许三七才软手软脚地下楼。

没进主屋也没喊,静悄悄地捧了把水洗脸,她一屁股坐在屋前的木墩子上,用一把巴掌大的枣木梳梳头。

秋燥头发打结,沾了水也难梳开的只能一根根理,她垂着个脑袋手往后扒拉的模样像个女鬼,还是个不太聪明的女鬼。

没过一会儿小枣也蹬蹬地跑下来了,小丫头竟然也没被吓着,就是有点迷惑:“阿姐,你干啥呢?”

“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秃了一块?”方才用的劲儿大了点儿,许三七感觉有一块头皮凉凉的。

小枣东摸摸西摸摸,没找到哪块秃的。

“在看什么?”山潜从屋里走出来,问。

“阿姐说她头发秃了。”小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