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好，找我有事么？”李平康望望他。
青年阳光一笑，“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个晚饭”，他接着解释，“我一个人吃很无聊，而且之前总是看到你却没有机会打招呼，正好今天我跟人换了班，就想来试着邀请你。”
“可以吗？”
礼貌温和，也许李平康天生对表达善意的人有好感，也许青年说得对，一个人吃饭真的很无聊，他答应下来，套上棉衣便跟着青年出去了。
俩人在街上悠悠荡荡找没有关门的店，走了好一会，肩头都落白了，才看见一家麻辣烫还没打烊。
走进去点好餐，坐下，简陋的大棚里暖和温馨，向外看去一个小孩包得跟个企鹅似的走几步恰巧出溜滑倒，李平康笑出声，却意识到身边有人又收敛了笑容。
“这小孩挺可爱的，你说是吧....哈哈哈。”
“你也很可爱。”青年接道。对面的少年露出困惑的表情，黑漆漆的眼珠泛着微光，连平时显人凶气的眉毛也下弯柔和了粗硬的线条，像一个求知的小孩子望着你，吸引你。
祝馀也就是被李平康吸引到的。
一开始只觉得李平康也许是个脾气不好，不好相处的人，可时间久了，有时候跟人换班碰巧和李平康一起工作就发现这人跟他想得很不一样。
不熟悉收银台操作时，手忙脚乱给客人结账，眉毛因为着急拧成毛毛虫，表情严肃，结错之后自己又气又恼，加上那竖直的头发活像一只气鼓鼓的刺猬；有时候上夜班看见他，干活干得实在困了居然抱着拖把打瞌睡，脸上没几两的肉都堆在手背上，他路过时本来想捏一捏，觉得不礼貌就放弃了。还有一次，他看见李平康眼巴巴站在蛋糕制作窗前，馋得想吃，也目不转睛盯着师傅操作的手记记写写，一时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干嘛，世界上还有如此让人真心觉得可爱的人。
他真想尝尝他的味道。
“别笑话我了。”李平康笑笑，开吃端上来的麻辣烫。
“我说的是真心话”，祝馀看他吃得急烫到连忙递上水，“小心，别烫着。”
“谢谢”，李平康边喝边说。
“以前没有人这样说过你吗，那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像一只动物，刺猬。”祝馀没有动筷子，反而盯着李平康，少年喝水也急下巴流出的水顺着脖颈往衣领深处去。
小刺猬....
李平康顿了一下，很快说，“没有，没有人说过。”
既然要彻底断了，连带有关的一切都该撇清。
“是吗”，祝馀勾起嘴角，“那我是第一个发现的人了。”
说着，他掏出手机让李平康加他微信，顺带改了给李平康的备注【小刺猬】。
“这样可以吗，如果你觉得不好我就不用了。”
“挺好的。”一个称呼而已，谁叫都一样。
“哦，忘了介绍我自己了。我叫祝馀，祝福的祝，馀是食字旁加一个余留的余....对，是这个。”
祝馀的手指在李平康的手机屏幕上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坐了过来，跟李平康靠得很近，点完之后又拉开礼貌的间距。
李平康为数不多的好友里，增加了一位新成员，排在z字母下面，跟其他两个一样单独陈列，很是显眼。
祝馀自然地把自己的碗也端过来，拌开表面的芝麻酱，“你也出来打寒假工？不跟朋友趁这个时间出去旅旅游？”
“我没有什么朋友”，李平康自嘲笑了笑，“也没有什么钱，所以来这打工。”
“你不上学了吗？”祝馀想到一个李平康列表里加上他只有三个人的理由。
“不是，是我性格不好，在学校交不到朋友。”李平康很是老实地道。
祝馀大方搂住他的肩膀，“那是他们有眼无珠，我就觉得你很好。”
李平康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手，被夸赞的羞赧让他微低下头。
祝馀好像真的很想成为他的朋友，那天他跟他说了很多话，那顿麻辣烫他们吃到最后人都走完了只剩他们两个。这之后他们经常一起出去吃饭，祝馀告诉他很多关于他的事。
他说自己上大学，今年大二，每年都会打工挣学费，自食其力，他还问他是不是想学蛋糕，他可以跟老板说说，李平康只当他开玩笑，哪儿有这么容易的事。可只隔了一天，老板便允诺让他跟着学，还不收学费。他打心底里感谢祝馀，虽然不知道他怎么说动老板的。
有时候他自己下了班练习，祝馀也留下来陪着他，还会指导几句，精准要害，俩人的关系很是热络。
所以在做出第一个蛋糕之后李平康送给了祝馀。
祝馀收到礼物的那天似乎很高兴，眉眼笑得像月牙一样弯，他提出两个人去酒店庆祝李平康出师，吃蛋糕，因为他们住得地方实在是配不上这么好的蛋糕和令人愉快的日子。
“祝馀，小年那天你要回家吗？”李平康拆着蛋糕问。
“嗯，我爸妈都打电话催我回家”，祝馀倒完一杯红酒，接着另一杯，“你呢，回吗？”
“不了，老板说那天加班会多给钱。”李平康没告诉祝馀他的全部，只说了部分。
“那我留下来跟你一起。”
“不用，不用”，李平康摆摆手，“你父母肯定想你了，过年怎么能不跟家人团聚呢。”
祝馀递上酒，“喝一杯，就喝一点，不用太多。”
李平康不想扫兴，接过来抿了一口。
“那你父母应该也很想你，钱什么时候都可以挣，你也应该回去跟他们团聚。”祝馀尝了一口切好的蛋糕，“唔...好吃！”
“好吃就行，我做了很久呢！”李平康直接跳开话题，“那你之后还回来吗？”
“不了，学校开学早。”
“这么早。”
“我在国外读书。”
“哦。”李平康突然觉得嘴里的蛋糕是不是太过甜了呢，一定是把比例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