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那样安静地坐在沙发里,和以往的每一天一样,一直等到他回来。
有着良好性能的跑车,被提速到了接近限速的边缘,却仍旧不可避免地被红灯给拦住了去路,游弘方有些焦躁地敲了敲方向盘,不由地生出了想要不顾这些烦人的东西,直接一踩油门冲过这个僻静的十字路口的冲动。
这里本就没有什么人流,这会儿更是连个除自己之外的人影都看不到。
就算自己这么干了,顶多也就是被头顶的摄像头捕捉到,招来一次无关痛痒的罚款罢了。是完全在承受范围之内的代价。
“……弘方急起来的时候,总是会忘记去注意周围的东西,”然而,就在他忍不住,要直接将心中的想法实施的时候,那个有着烟灰色发丝和眼睛的人的脸,就倏地浮现在他的脑海当中,并不是对他所说的话语当中,是丝毫没有掩饰的担忧,“有时候真的感觉……放不下心来。”
就仿佛在那即将落下的奔流瀑布之前,陡地加上了一个小小的闸门一样,游弘方有些发热的头脑,有了片刻的冷静。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稍微平复了下自己今天起伏有点太大的心情,才重新抬头朝前面看了过去
一辆看起来有些老旧的自行车,就像是在回应他难得的耐心似的,正从损坏路灯下,未曾被照亮的黑暗当中,慢慢悠悠地驶了出来,好半天才经过停在路口正中的车辆前方,在开始闪烁的绿灯之下,抵达了马路的另一侧。
就那能够磨掉所有人耐心的速度,游弘方就算刚才直接踩下油门,从这个路口冲过去,也大概率不会和对方撞上,只是……
想到陶青山在知道自己有好好地记住他的话,耐下性子来注意周围之后,脸上有可能出现的表情,游弘方就不由地翘起了嘴角,连启动车辆的动作,都不自觉地变得轻快了不少。
只是,他今天出门的时间,大概确实不太好,这一路上下来,他居然连一个绿灯都没碰上,以至于等他终于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时间都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
陶青山是个习惯早睡的人,就算有心坚持,到了这个时间,肯定也已经睡过去了。
不是游弘方故意想把时间拖到这么晚,实在是苏暖白刚下飞机,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安排。就是这时候挤出时间来和他见面,都已经无比勉强。
而游弘方确实想要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为曾经的那些事画上一个句号也为与陶青山重新开始今后的生活,写下一个好的开端。
落有电子锁的大门,在“嘀”的一声轻微的提示音过后,往里打了开来,游弘方一进门,就看到了沙发边亮着的、并不刺眼的壁灯。
那是陶青山后来装的。
因为总是坐在这里等着游弘方回来,又不喜欢那能够照亮整个客厅的白炽炽的光,这个人就让人在沙发边上,装了这么一盏小灯,能够在他看书,又或者翻看资料的时候,提供充足而不晃眼的光线。
而现在,那盏灯下的人已经睡着了。柔和暖黄的灯光,为那张精致秀气的面孔,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连卷翘的睫毛末端,都仿佛沾上了少许碎光。
被染成了烟灰色的发丝,有几缕垂落下来,搭在了陶青山的唇边,随着他均匀的呼吸轻微地摇晃,用柔软的末梢,在那红润诱人的软肉上来回地扫蹭。
游弘方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放轻了少许,落在陶青山身上的视线,一遍遍地描摹着那早已经无比熟悉的柔和五官。
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人长得有这么好看?
在沙发前半蹲下来,游弘方盯着面前的这张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心地伸出手,把那一缕垂落的发丝,轻轻地拨到了陶青山的耳后。
微凉的指尖在动作间,不经意地擦过了男人柔软而饱满的唇瓣,晚了半拍才将那暖热的触感传递给大脑。
霎时间,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给重重锤了一下似的,在一下猛然加剧的跳动之后,泛开一阵混着痒麻与酸涩的难言感受,让游弘方不自觉地,就看向了陶青山薄软艳红的嘴唇。?
4陶青山不会拒绝他
【作家想说的话:】
谢谢Pauli送给我的礼物,么么哒~
-----正文-----
游弘方从来没有和陶青山接过吻。
他和这个人的婚姻,不过是用来稳住想要推自己出去联姻的家人的权宜之计,是用来遮掩自己对苏暖白的心思的挡箭牌仅此而已。其中并不蕴含任何情感上的因素。
当初他会选择这个人,作为自己这场协议婚姻的对象,也不过是因为在无比厌恶、排斥的同时,他也无比地清楚,这个世界上,也只有这样一个无论被他怎样对待,都仍然安静、乖巧地站在原地,等待他下一个回眸的人,才能接受他的那些无理要求。
而显而易见的,游弘方的想法并没有错。眼前这所有的一切,都无比明白地证实了这一点。
但他们两人确实没有接过吻。
或许是受曾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一点的小说也可能是电视剧的影响,游弘方总觉得,接吻是一件比上床更亲密、更富含感情的举动。
他可以把阴茎深深地插进陶青山的体内,可以在这个人的身上,掐挤、啃咬出斑驳的痕迹,可以毫无顾忌地在这个人身上,肆无忌惮地宣泄自己的欲望,却不会将那被他认为是最纯粹的亲吻,给予这个他名义上的伴侣。
而只要不是他主动给予的东西,陶青山就从来不会问他要。
金钱、关心、感情,又或者其他所有游弘方能够想到的一切这个人都是如此。
有的时候,就连游弘方都想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想要什么。对方就仿佛只是单纯地、执拗地、沉默地,守着那一份无望的感情,连一丁点偏向正面的回应,都不曾奢求、索取。
所以在他陡然间,意识到了这份感情的重量的时候,心尖才会泛开那样细细密密的疼痛像那种细细的、扎进了肉里的小刺,摸不到,寻不着,却总以那无法忽视的尖锐刺痛,来提醒着它的存在。
抬起的手迟疑了好半晌,才终于又一次落到了陶青山的脸上,游弘方感受着从指尖传递过来的,柔软而温暖的触感,面上冷硬的线条,都不觉地柔和了少许。
他其实不止一次地,将陶青山的身影,与追逐着苏暖白的自己重叠在一起。可直到很久以后,游弘方才慢慢地意识到其中的不同。
至少那个他从小就认识的、有着温柔性格的人,从来不会对他说出过,任何能够刺伤心灵的恶言恶语。
“对不起,”这三个曾今以为,永远都不会说出口的字,在这个此时无法听到自己声音的人面前,就这样自然地脱口而出,游弘方停顿了一下,本就放得很轻的声音,不自觉地又柔软了几分,“我以后会好好地,”并未从陶青山脸上移开的手指,缓慢地描摹着他的五官,游弘方一点点地俯下身去,“好好地……对你。”
仅差分毫的唇瓣终于紧密地贴靠在了一起,比预想之中,还要更加敏锐的感官,将那细嫩软热的触感一丝不落地捕捉,又以最快的速度传递至极度兴奋的神经中枢,只一瞬间,就让游弘方的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有些紊乱。
他甚至出于某种说不上来的心虚,在意识到唇上触感的来源的刹那,往后退了开来,直到好几个呼吸过去,面前的人依旧没有对自己的举动,做出丝毫该有的反应,才再次小心翼翼地,害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再次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这是游弘方真正意义上的初吻。有那么几秒钟,他的脑中都空白一片,根本想不出来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好半晌,曾经看过的一些电影各种意义上的才开始在脑海当中回放,提示着下一步的实施方式。
于是压上了陶青山唇瓣的嘴唇,试探着缓慢地磨蹭、嘬吮起来,确认那两片薄肉的形状似的,仔细地亲吻过每一寸角落,软热的舌尖才轻颤着探了出来,生疏至极地顶开陶青山紧闭的唇齿,侵入那初次造访的暖热口腔。
笨拙到了极点的舌头,在那愈演愈烈的心跳声中,一点点地舔舐过安静沉睡的人的齿龈、上颚和内颊,而后才小心地触碰了一下那条柔软湿热的嫩舌,青涩地挑逗、缠绕,往外勾带到自己的口中,放轻了力道吸吮拉扯。
黏腻的水声依然不可避免地,在已经极力放轻的动作之间响起,丝丝缕缕不知由来的甜味,在口中扩散开来,其他陷入了停转的感官,也终于恢复了工作,将接收到的讯号,忠实地传送到了进行处理的大脑。
浅淡的、带着荷叶似的青涩气息的香气钻入鼻间,让游弘方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了眼前的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