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心实意地为林树担忧，林树看着何临，心里却想：真的吗？

他没将这句话说出，只是微微低下头来，露出和往日那般的模样，冲着何临很轻微地笑着，说：“我知道的，别担心我，谢谢你，小临。”

林盛茂作息不好又嗜酒如命，他得肝癌林树压根不意外，但对林盛茂来说却是晴天霹雳。

他暴躁地在那里怒骂道：“一定是那群医生唬我。这天底下喝酒的人那么多，我怎么可能得肺癌！妈的，一定是他们CT有问题！这群做医生能不能讲点良心，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他气急攻心，将喝完的酒瓶摔在地上，细碎的玻璃碎片扎入到一边正在收拾的林树的手臂，他有些困扰地看了林盛茂一眼，说：“爸爸，你如果想让我照顾你，那就不要喝那么多了，我收拾起来会很麻烦，而且喝这么多酒，你等会又会”

“谁要你照顾。”林盛茂嗤笑一声，“都说那些是唬人的，我怎么可能得肝癌？”

“我知道了，爸爸。”林树诚恳道，“你这么想死的话，不如我帮你一把吧。”

林盛茂醉醺醺地转过头，看到林树拿着一块尖锐的酒瓶碎片朝他走了过来。

“……住手！”林盛茂猛地退后，他惊恐地看着这个beta，好似回忆起初中时对方狠厉决然的模样，“你是我儿子！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我只是在帮你。”林树说，“你都这样了还喝酒，到时候也会痛得生不如死，不如让我”

林盛茂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是你父亲！”

“没关系，大家只会觉得我很可怜。”林树用叹息的口吻说，“毕竟，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一个喜爱喝酒、家暴、嫖娼的男人，一无是处，令人厌恶，没人会在乎你是否活着……放心好了爸爸，到时候社区还会给我领低保困难金呢，不用担心我。”

林盛茂瞳孔倏然收缩，玻璃碎片在他没有腺体的脖颈处划下一道轻微的血痕，林盛茂浑身无力，酒精麻醉了他的神经，男人猛地瘫软在地上，尖叫起来：“离我远点！离我远点！我不喝酒了，你别动我！”

沾了点血液的玻璃碎片举起，林树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在极其年幼之时，他曾将这个高大强壮的男人视为自己的英雄，只可惜对方并不是什么英雄，而是一个烂得出奇的人渣。

他怨恨林树是beta，但林树也希望他是alpha，可惜他们都不是。

虽然是人渣，但这人毕竟也是他的父亲。至少，他给予了林树基本的生活，因此林树愿意在他临终之前照顾他前提是他能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不给林树带来多余的麻烦。

“既然你不想这么快就死，那麻烦你尽量少喝一些。”林树将碎片丢弃在一边，瞥了那个还在不停发抖的男人一眼，“总是大吵大闹的话会影响到隔壁的，而且我自己也要努力学习，你既然只能待在家里，那就安静一点，好吗？”

何临提心吊胆，林树一直不和他见面，之后他也抽不出空去和林树见面他暑假报了集训式的强化补习班，只能在电话里三番五次地关心林树，林树却总是和他轻描淡写地说没关系，何临却听得更为难受，他知道林树一定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终于到了开学，何临逮住了林树，关心地来询问林树详情。

他一眼就注意到了林树受伤的手臂，心痛不已：“他疯了，他都那样还喝酒？你父亲真是……你别管他了！你这样已经仁义至尽了！”

“虽然他是那样的人，但至少他也是我的父亲……我还是希望他能多活一段日子，可是我……”林树的神情黯然，他看着非常憔悴，“小临，你真…你会帮我吧？”

何临一口允诺，他这段日子甚至连贺文辰都没来得及顾上：“当然！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林树伸出手攥紧何临的衣摆：“陪在我的身边就好了。……小临，你真的会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吧？”

“我”

何临笃定的话语还未说出口，一丝沁人心脾的檀木味忽然扑鼻而来。

他心扑通一跳，抬头望去，贺文辰站在不远处，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们的互动。

何临心慌意乱地退了一步，林树那只攥紧衣摆的手立即被甩开，他怔怔地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心，耳边传来贺文辰有些似笑非笑的冷冽声线。

“陪在他的身边吗？”贺文辰走过来，忽然亲昵地揽着何临的肩膀，他没在意omega霎时烧红的脸颊，只是注视着林树变得惨白的神情，嘴角很轻微地勾了起来，“何临，你不是答应过我母亲，要来参加我的生日会吗？应该没时间去陪林树吧。”

第23章

信息素是双向的。它能控制alpha，却也能控制omega。

可林树什么也闻不到，但他很清楚地看见何临变得潮红起来的耳朵，心不停地往下坠着，好似沉入到没有边界的地狱。

到底为什么。

他已经和钟白川拉开距离了，为什么贺文辰还要这样做？

林树不理解，也不理解此时神色显得有些羞赧的何临。

只有一次也好，林树希望何临可以选择自己。

林树用了点力气，拉住何临的手腕，面上露出非常可怜的难受表情，低声下气：“你要和他走吗。”

何临回过神，他转头环视，尴尬感后知后觉涌了上来：“这，你们……要不……”

他们三人在这里拉拉扯扯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围观，何临突然觉得相当害臊，这种自己好像是玛丽苏一样被两人争夺的剧情让他有点想找个洞钻下去，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文辰，你的生日我当然会去的，但今天我得陪着阿树，”贺文辰难得如此主动让他受宠若惊，可林树现在真的很需要他的陪伴，何临好声好气道，“呃，阿树，你也松开手吧，我说了会陪着你就会陪着你……”

贺文辰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树，笑了一声道：“是吗。我就想你今天陪着我。我还打算带你去挑些衣服，你总不能就穿着校服去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吧。”

何临突然觉得有些羞耻：“啊……这、这样，那这……”

这个混蛋。

林树的指尖不自觉地用力，他的内心不受控制地翻涌起对贺文辰的嫉妒，不仅是因为何临，这份嫉妒来自方方面面，压得他有些无法呼吸。

贺文辰欣赏着林树的这幅模样，竟是用有些悠然的口吻揭穿这显而易见的事情：“你很嫉妒我？”

“你、你在说什么啊文辰……”何临干巴巴地想要缓解这奇怪的气氛，“你们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贺文辰，对方有些愉悦的表情让林树意识到，也许贺文辰只是想看自己深陷嫉妒时的丑陋模样罢了。

林树白着脸，忽然出声：“五班在三楼。”

五班正是他和钟白川所在的班级。

贺文辰一怔，抬起头看向三楼，五班的窗户前似乎已经堆积着一些爱看热闹的同学，从那个角度往下看的话，这里在做什么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