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了个白眼，说：“其实有钱也很烦的，有很多人会来奉承你啥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还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社交礼仪啊，哎，要是还得继承家业就更麻烦了……反正也有很多破事。”

……能说出这种话来，果然还是有钱人。

他们路过水果店，钟白川买了一些水果扔到林树车上的篮子，让他带回去吃，说这是今天陪他翘课出去玩的谢礼。

林树盯着那篮子上的草莓，听到钟白川问：“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他回答：“一月十五。”

“那已经过了啊！”钟白川撇了撇嘴，“明年再给你过。”

明年，林树想，明年何临会给自己过生日吗？

今年的生日因为冬令营，何临只说日后再给他补送礼物，而他和何临生日相近，他想给何临寄东西，却被何临说他没有买礼物，林树也不用给他买礼物而拒绝了，对此林树只觉得有些沮丧。说实话，他一直期待的高中生活比他过去想象得落寞不少，因为何临实在是太忙碌了。

他不停参加各种竞赛，放学就去泡图书馆，陪林树的时间越来越少，林树也不敢打扰他。

如果不是因为钟白川……

林树按着自己笨重的电话手表，垂下眼睑，把那些思绪摒除开外。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对方如今甚少提及贺文辰，他想，何临应该是慢慢放弃了贺文辰，也许……也许再过一段日子，何临就没那么忙了，他们应该就能恢复到最开始的样子。

他想得太美好了。

炎炎烈日的八月，何临难得有了空闲，他去参加竞赛得了奖学金，说要请林树吃东西。

他平日请的一直都是一些便宜的路边摊之类的，这次却带着林树去吃了昂贵的西餐，林树愕然地想拉着他走，何临很强硬地说：“你进去就是，之前不是说补送你生日礼物吗，今天就带你来吃顿好的见见世面！快进去啦！”

西餐厅流淌着优雅的钢琴声，英俊的侍者微笑着为他们端来精致的小份料理，林树盯着桌上诱人的牛排，吃力地使了半天刀叉，都没有把牛排切开，何临看了，镇定着面色说：“我帮你。”

他虽然生疏，却还是非常利索地给林树切好牛排，放到他盘子里。

何临喜欢甜食，他还点了一些小蛋糕甜品，林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小一点就要那么贵，他食不知味，为什么何临要带他来吃这么贵的西餐厅。这根本不是他能承担起的价格啊。

就在此时，他听到何临说：“阿树，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我打算开学后……开学后，我要和贺文辰表白。”

第09章

贺红拉着钟白川回家，他们刚参加完贺文辰生日聚会，这聚会的重点根本不是庆祝贺文辰的生日，钟白川不喜欢那样的场合，也不喜欢在那种场合里奉承说笑的贺文辰。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贺红念念叨叨 ，“人家文辰听话又懂事的，你皮得和猴一样，以后怕不是要把我们家产给败光。”

钟白川翻了个白眼：“是是是，那你去当贺文辰的老妈吧。”

贺红一巴掌拍到钟白川后脑勺，恨恨道：“这么大了，你还这么幼稚！我真恨不得把你塞回去重生一个！”

他真的有那么幼稚吗？

他有点烦躁地扑倒床上，把整张脸都埋在柔软的枕头上。

“都高二了，你到底什么打算？”贺红点着他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我们也不是逼着你继承家业，瞧你也不是那路子，可让你去参加国家队集训你也不去，学习也不学，你到底要做什么？当啃老族啊？”

钟白川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贺文辰对自己的人生有很清晰的规划和目标，但是他没有，钟白川讨厌学习，也讨厌被拘束，他感觉自己未来一定会成为那种混混度日的富家子弟，但贺文辰从来不会说他，只道：“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可他只想和贺文辰一直在一起。

到底要这样藏着掖着到什么时候呢？钟白川想，他们的性别、家世和身份，正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大隔阂。他们真的能一直在一起吗？

房间嗡嗡嗡地回荡着手机铃声，钟白川按着额头，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他掏出手机一看，意外地发现给他打电话的人是林树。

假期林树基本不会联系他，就算在一个班，他也很少找钟白川说话，都是钟白川去捞他，偶尔有几次主动，也是关心他和贺文辰情况如何，钟白川觉得，他现在应该是已经放弃自己了。

……他们应该已经是好朋友了吧，至少钟白川是这么看待林树的，毕竟，很多不能和别人说的事情，他只能和林树说。而且他喜欢和林树说话，无论他说什么，对方都会专心安静地听着，看着对方认真平静的模样，他的心情也不自觉地变得平和起来。

他接起电话，有些不安地想着，对方是不是出了状况，怎料林树听到他的声音后，却很关心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钟白川疑惑道：“我没有啊。”

“听你的声音……感觉你好像有些不开心。”

钟白川一怔。

“我……”他心情泛出许些复杂的情绪，“我刚才是有点心情不好。”

“怎么了？”林树说，“有什么烦恼吗？说来听听吧。”

明明是想问林树的事，却莫名其妙变成钟白川的吐槽了。

他很耐心地倾听着钟白川堆积已久的抱怨，他并不喜欢呆在家里，当Alpha是烦恼，有钱是烦恼，被父母过度操心是烦恼，出不出国是烦恼，这些对林树来说，都是好奢侈的烦恼。

“而且他们总是拿我和文辰做比较。”话题终于来到他感兴趣的地方，林树不动声色地听着对方乱七八糟的怨念，“烦死了，我就是不如他，我就是比他幼稚。本来是打算高中出国的，但是我爸妈死活不放心，要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他就说大学毕业后再带着我一起出国，但是我英语才53分！而且还要等到大学毕业……要等到那个时候我们才能正大光明走在一起。我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走到那时候。”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低落下来。

“我和他……”钟白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和他比起来，我是不是显得……太没用了。”

林树理解他的心情。

贺文辰实在太优秀了。和他在一个班的那段时间，林树总是会忍不住看着他的背影。

……对他产生嫉妒的心态，也是人之常情。

“不要这么想，”林树慢慢地说，“他这么努力，也是想尽快独立出来，未来才能和你在一起。否则一直依靠着父母活着，你们也没法走得长远。他很在意你，他之前都……”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和对方说贺文辰已经出柜的事情，“他成绩那么好，所以承担的压力也就更多……其实很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