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阮灯如约来到傅初霁的办公室,他把吉他包放到沙发上,在秘书探究的目光中轻车熟路地走进休息室洗手。
这间总裁办公室的风格变了许多,从前父亲喜爱温暖与绿植,屋内的装修多以木质材料为主,会客沙发旁摆着两盆富贵竹,还有一面架子专门用来摆放绿植。
如今这里的风格改头换面,办公室色调以灰色为主,木地板换成了条纹地毯,屋内再也不见绿植的踪影。
阮灯窝在傅初霁的办公椅上,感慨万千地扫视着办公室内的变化,下一秒视线跟站在门口的傅初霁对视上。
多日不见,傅初霁把长发剪短了几分,如从前那般编成麻花辫搭在右肩,一身黑色西装衬得他的气质更加成熟稳重,不变的是他脸上的笑容温柔依旧。
“灯灯,来了怎么不倒杯水喝。”傅初霁脚步轻快地走过来,一双多情的凤眸在阮灯脸上徘徊。
“不了,我一会儿就走。”阮灯站起身来,从包里拿出一个系着蝴蝶结的盒子。
他对傅初霁弯起眼眸,含着笑意朗声道:“生日快乐!今年没法陪你一起过生日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哦,希望这个礼物能为你带来新一岁的好心情。”
“没关系,以后我们会在一起过很多个生日。”傅初霁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随后大方地接过盒子,“况且我可舍不得生你的气。”
阮灯丝毫意识不到傅初霁的危险性,语气中带上几分撒娇的意味:“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我要是不对你好一点,把你惹哭了还得费心思哄你。”傅初霁笑着掐了掐阮灯嫩出水儿的脸蛋,食指留恋地在他脸颊上蹭了几下。
阮灯害羞地看了他一眼,催促道:“快点儿拆开看看吧。”
“好啊。”傅初霁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做工精美的机械手表,深蓝色的表盘与鳄鱼皮表带交相辉映,设计简洁的同时,表盘上还带有日历和一块精密的月相盘。
阮灯眼光独特,挑选的手表风格低调又不失优雅,适合各种场合佩戴。
“谢谢,这块表好漂亮,我很喜欢。”傅初霁着实被惊艳了一番,他从未提过自己在职场上缺一块心仪的手表,阮灯果真为他带来惊喜。
“我觉得黑色的表带有点闷,钢带又太普通,所以就挑了块深蓝色的。”阮灯主动为傅初霁戴上手表,捧着他的手腕欣赏着自己的礼物。
“深蓝色很漂亮,灯灯眼光真好,”傅初霁趁机反握住阮灯的手,阴恻恻地说,“要是挑男朋友的眼光再高点就更完美了。”
“啊?”阮灯茫然地抬起头来,手指被傅初霁捏得痒痒的,于是从他手心里抽了回来,“既然你说我挑男人的眼光不好,那早知道我就不挑你了。”
“什么?”傅初霁心头一紧,猛地攥住阮灯的手腕,“你挑我了?”
“我不是,我没有,我说着玩儿的。”阮灯对傅初霁虚假一笑,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
傅初霁忍下心头的躁动,不情愿地松开手,又想去拉阮灯的衣角,但被他灵活地躲了过去。
阮灯背起吉他,回头看到傅初霁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他想,可能是父亲的去世让傅初霁再次回归到孤独的状态,于是他走过去握住傅初霁宽大的掌心,安慰道:“我要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里,记得好好吃饭。”
傅初霁从刚才的话里回过神来,嘟囔道:“灯灯怎么净想着吃?”
“因为吃饱了才有好心情做别的事呀。”阮灯晃了晃傅初霁的手,故意弯下腰去看他委屈的表情。
傅初霁垂下眼眸,盯着阮灯清秀的小脸:“灯灯回家吧,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吃饭了,我很想你。”
阮灯突然直起腰来,躲闪着傅初霁的目光:“等过年我就回去了。”
“可是我等不了了……”傅初霁急切地想要回握住阮灯的手,但阮灯动作迅速地把手抽了回去,又一溜烟跑到门口,冲他摆摆手。
“好啦,我要走了,不用送我了。”阮灯逃似的消失在门口。
傅初霁脸色阴沉地站在原地,突然一拳砸在墙上,反作用力震得他骨肉发麻,痛感很快蔓延全身,与怒火一起烧灼着他的理智。
罗屹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正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生闷气,傅初霁又往墙上砸了好几拳,直到关节破皮,他的怒火依然烧得旺盛。
“不是我说你,你打给小少爷的生活费他又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了,你竟然昨晚才知道,你就是拿这种态度追人家的吗?”罗屹故意踩着傅初霁的脊梁骨说话,惹得傅初霁更是有气没处撒。
傅初霁带着怒气点燃口中的香烟,尼古丁吸进肺里的充实感令他短暂地清醒了几秒:“我看全都是这糟老头子的遗产害得,本来万星的交接工作都处理完了,结果他这一死,其他鸡零狗碎的工作全都落到我一个人头上来了。”他吐出烟气,无奈道,“灯灯昨晚还说来了以后要跟我细说卖唱的事,结果只字未提,跑得还那么快,生怕我吃了他似的。”
罗屹耸了耸肩:“谁让你喜欢阮灯呢,这都是你自己找的。”
“他刚才好像说他喜欢我了。”傅初霁手指夹着烟,表情格外认真。
“是你疯了还是阮灯疯了?”罗屹伸手在傅初霁眼前晃了晃,“大哥,你让我找的流氓在门口等你半天了,你还要做梦做到几点?”
“等我美梦成真的时候你别羡慕就行。”傅初霁对罗屹虚假地笑了一下。
罗屹笑他没个正型,顺手打了他一巴掌。
他们两人从小关系就铁,罗屹的父亲从前是香澜会所的打手,傅初霁被阮栩谦领回家后,罗屹便在香澜会所当起了打手,后来傅初霁在阮栩谦手下干出一番事业,就把罗屹接来做了助理,为他处理私事。
门口站着的四个流氓歪歪扭扭地倚在墙边,一个赛一个的凶神恶煞,具体工作罗屹已经和他们交代完了,只等傅初霁过一眼就行。
傅初霁用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其中一个长相还算正常的流氓:“你等会儿表情还得再猥琐一点,你们另外三个也是,表演必须要多夸张有多夸张。但是不要碰他,明白了吗?”
“傅总,您就放一万个心吧,咱们哥几个都是地地道道的流氓,办事绝对靠谱。”其中一个刀疤男谄媚地笑了笑,傅初霁给他们的钱是道上的五倍有余,听说只是为了对付一个卖唱的。
几人很快就赶到繁华的夜市上,傅初霁站在昏暗的角落里,冲身边几个流氓点点头,他们便强行挤开围在阮灯周围的两层学生,开始大声吆喝着砸场子。
“小美人唱得挺好听啊!谁让你在这里唱歌的?”
阮灯立刻将话筒摘了下来,警惕地看着四个突如其来的流氓,这四人推攘着其他观众,把他团团包围住。
阮灯抿着唇没有接话,其中一个刀疤男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满是皱纹的脸上堆起一个假笑:“小美人,问你话呢,刚才不是唱得很好听吗,这会儿怎么哑巴了?”
阮灯之前在夜市上见过这四个流氓,听隔壁摊位的姐姐说,他们四个是在这附近收保护费的,今天威胁这个,明天欺负那个,几乎是无恶不作。
“我在这里唱歌,应该碍不到你们什么事吧?”阮灯鼓起勇气直视刀疤男,“如果吵到你们了,那我道歉,我会把声音调小一点。”
刀疤男冷笑道:“不愧是卖唱的,小嘴就是伶俐。”
“怎么不碍事了?这是我们哥几个的地盘,之前在这儿卖过几天烤地瓜,你占了算是怎么回事啊?”刀疤男旁边的小弟把鼻涕擤到地上,惹得周围几个看客嫌弃地后退了好几步。
“我不知道这里是……”阮灯握着琴颈的手颤抖起来,他来之前特地观察过几天,见这边一直没人才放心来唱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