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1)

阮灯蜷缩在沙发这边,直到傅初霁和阮南晴双双离开,灵堂也没了哭声,他的耳边只剩下电视机旁的巨大鱼缸里氧气泵的声音。

阮灯抬头看向新的鱼缸,这个鱼缸里依然没有任何装饰,傅初霁拿回来的那条粉白色斗鱼独自游荡在水中,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晚观察它的话,竟然品出几分羡慕的滋味在其中。

人们忙于奔波自己的生活,在幸福与不幸中摇摆不定,偶尔会有身陷囹圄之时,可是这条斗鱼却自由自在,不受任何羁绊的约束,只要给他充足的水分与氧气,它就能幸福地活下去。

阮灯看着斗鱼舒展开的漂亮尾巴,想起上次在公寓时自己问的关于孤独的话题竟是一语双关。

傅初霁正在享受孤独,独自品尝这苦痛的人生,对他自身而言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生性好斗的人本就不适合与他人共存,学会享受孤独才是他必经的磨练。

父亲出殡这天,阮灯把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双手托着骨灰盒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端。

混迹在送葬队伍中的媒体镜头疯了似的捕捉在他的身上,无声的泪水一滴滴沁进他的口罩里,变成再也化不开的郁结。

万星娱乐公司当天召开记者会,宣布傅初霁出任总裁一职,并按照阮栩谦的遗嘱逐步接手他的各项事业。

外界众说纷纭,对于他继承遗产的遗孀身份没有争议,倒是都在猜测阮栩谦遗子的身份。

但傅初霁只是对镜头笑了笑,说:“以后将由我全权负责他的人生。”

傅初霁此话一出,在坐的媒体一片唏嘘,看来阮家小少爷的身份终究是个谜团了。

而屏幕前的阮灯看着傅初霁在镜头前疲倦的神色,在亲戚们对遗产的议论声中沉默地垂下眼眸,掩盖住发红的眼眶。

他有愧于傅初霁,可是今后无论前程有多难走,只要一想到傅初霁,他的心就是炽热的。

第25章 25 卖唱 25 “那早知道我就不挑你了。…

阮灯往冻僵的手心里呵了一口热气,双手互相搓着取暖,旁边摆摊卖石膏娃娃的大姐动作麻利地收拾着摊位,用方言问他:“明天真的不来啦?我还想继续听你唱歌呢。”

“我还不确定呢,明天有家里人要过生日,我还没和他约定好见面的时间。”阮灯笑着呼出一口白气,“就算来可能也唱不了几首歌了,姐姐别嫌我吵就行。”

“哪里的话,有小帅哥在我旁边唱歌,我高兴还来不及。”女人捂嘴笑了笑,开始乐呵呵地打开手机查看今天的营业额。

本来她这石膏娃娃的摊位位于夜市路口的位置,虽说摊位显眼,但不在客流量中心,生意一直不温不火的。

打从一个星期前她的摊位旁边突然来了个卖唱的小帅哥,她的生意也跟着好转起来,有些人索性在她的摊位一边涂石膏娃娃,一边听小帅哥弹吉他唱歌。

“小弟弟,你来卖唱的这一周赚了不少钱了吧?”大姐收拾好东西,和阮灯闲聊起来。

“赚得不多,我一开始以为赚不到钱呢,就是抱着练一练基本功的心态来的。”阮灯羞涩地笑了笑,把吉他和琴架装进包里。

大姐开玩笑道:“瞧你这话说的,赚得不多也是赚了呀。你这外套我前几天刚在商场看到过,价格可不便宜,你到底是哪家的小少爷大冷天的来体验生活了?”

阮灯俏皮地眨眨眼,低声道:“姐姐你可别告诉别人,这是咱俩的秘密。我就是上周给家里人买了个比较贵的生日礼物,手头紧了,出来赚点零花钱。”

“你怎么不管你爸爸要钱呀?小少爷。”

大姐无心的一句话戳痛了阮灯的心,他的笑容僵了几秒,随后扯开话题道:“我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没法给我钱。哎,姐姐,天这么冷你赶紧回家吧,别在外面冻着了。”

女人见阮灯没有要继续聊天的意思了,便对他摆摆手,骑上电动车离开了。

阮灯背起吉他,向学校走去,寒冬的晚风比刀子还锋利,没过一会儿就把他的脸颊吹得生疼,他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大半张脸,暴露在外的双眼在寒风中酸涩无比。

父亲去世后,阮灯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段阴暗时光,每天懒得活动筋骨,也不想跟人交流,封闭在体内的负能量时常撞得他心口酸痛。

他表面上仍是那个笑得愉悦的人,心上的裂痕却无法用时间的消逝来修补。

父亲的离世不仅带走了他身旁唯一的陪伴,更是让他在情感表达中产生迷茫。

他有无数个瞬间想要与傅初霁分享,无论是天上飘落的小雨滴,还是窗外呼啸着的风声,亦或是涌上心头的苦楚,可话到了嘴边,阮灯又想,算了,不给傅初霁添麻烦了。

明明之前他还与傅初霁拉钩,说好要与他分享喜怒哀乐。

是他食言了。

就在阮灯以为这样头晕脑胀的日子要持续下去时,一周前他给傅初霁买完生日礼物,银行卡里只剩下三位数余额,他在大学城里的夜市闲逛时发现有人在直播唱歌,于是灵机一动,打算找个小旮旯试一试卖唱。

所幸夜市上都是附近大学城里的学生,不缺热闹氛围,阮灯卖唱的反响还不错。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他不能因为父亲的去世一蹶不振,找点喜欢的事情做,不仅能维持生计,还能分散他的注意力,何乐而不为。

阮灯摘下围巾呼出一大口白气,心头再次涌上表达欲望,他拿出手机来,趁着月色拨通傅初霁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阮灯笑着问道:“你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傅初霁那边传来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音,他愣了几秒,低沉的嗓音缓缓道:“明天?让我想想……你前天刚结束期末考试,昨天跟我说想吃我做的咖喱饭,那……明天是你回家的日子?”

“不对,明天是你的生日,我就知道你已经忘了。”阮灯加快步伐朝校门口走着,开玩笑道,“你总是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反倒是我的生日你记得一清二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生日在六月二十一日呢。”

傅初霁突然停下手中敲打的会议内容,失笑道:“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你不说我都忘了。”

“没关系呀,我记着呢,那你明天有空吗?”

“有,我们要一起吃饭吗?那我明天一早起来定位置……”傅初霁的语气略显着急,两人打从老爷子出殡那几天还黏在一起,后来就一直没有见过面了。

阮灯为难地打断了他的话:“抱歉,吃饭可能不太行……我明天还要去夜市唱歌。”

阮灯没法直白地告诉傅初霁,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无论是什么身份,好像两人的独处都变得非常尴尬。

傅初霁惊讶道:“唱歌?”

“嗯……明天见面再跟你细说吧,我下午五点去公司找你。”

阮灯匆匆挂断电话,不免觉得自己别扭得很,又要给傅初霁送生日礼物,又拒绝了他的进餐邀请。

从前澄澈的暗恋不知何时变得浑浊起来,让他分不清到底是喜欢还是生疏正在主导他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