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1)

说完他再次看了一眼阮灯生闷气的背影,秘书催命似的电话又打过来,无奈之下他只好不放心地驱车离去。

另一边,阮灯光顾着低头走路了,压根没注意到公园门口还有几层石阶,他的脚尖在泪眼模糊中不小心磕到上面,整个人一下子就摔倒在地,右脚脚腕传来阵阵刺痛。

肉体遭遇的疼痛直接将心灵上的痛一并推向高潮,阮灯趴在地上愣了几秒,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泪水像开闸的水龙头似的流个不停,把他无处宣泄的情绪一并带出体外。

在此期间,周围一个路过的人都没有,阮灯哭了一会儿就开始害怕起来,抽抽搭搭地拿出手机给白竹打电话,但接连好几通都没人接。

就在阮灯绝望之际,他身旁的草丛突然耸动几下,吓得他连滚带爬躲到公园石门后面,这附近荒郊野岭的,万一跑出来个肉食动物,他岂不是这辈子都回不了家了?

阮灯抓起身旁的大石头,紧张兮兮地盯着草丛看,好在那里动了几下后就没再发出动静。

他在脚踝的剧痛中纠结了几秒,从通讯录里翻出石松川的电话打过去。

“喂,灯儿。”电话很快接通,石松川在那头笑道,“你可是我电话里的稀客,找我有什么事吗?”

“石松川,我……啊!”阮灯还没来得及说明缘由,刚才耸动的草丛中突然蹦出来一个毛茸茸的生物,吓得他尖叫一声,哭着语无伦次道:“毛毛大仙饶了我,我的肉不好吃,呜呜呜呜别吃我!”

“怎么了?你在哪里?”石松川的声音骤然紧张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个鬼地方,我害怕……”阮灯哭道。

“不怕啊,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去找你。”

阮灯不放心道:“那你别挂电话。”他把定位迅速发给石松川,这才看清蹦出来的生物是一只肉厚膘肥的大野猫,不是什么可怕的野狗野狼,但这野猫眼神凶狠,牙尖爪利,足以让他产生畏惧。

石松川跟他聊了一路电话,不是讲趣事逗他开心,就是安慰他不要害怕,只用二十分钟的时间就赶了过来。

阮灯一双眼睛哭得通红,缩在角落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石松川在他面前蹲下身,他赶忙趴到人家背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一直在剧烈跳动的心跳总算是缓和了几分。

石松川为了缓解气氛,颠颠阮灯,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宝贝儿,我前两天告白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阮灯刚经历失恋的感觉,内心正是脆弱的时候,很容易被外界情绪干扰,石松川追了他一年都得不到他的答案,眼下他趴在人家背上,难免会心旌动摇。

阮灯心想,反正自己跟傅初霁没有希望了,不如把理智交给冲动支配一次,试一试谈恋爱的感觉。

阮灯用几秒的时间匆匆作出决定,把心一横,小声道:“……我答应你。”

“真的吗?!”石松川一激动,突然把阮灯放在地上,捧着他的脸颊猛亲一口,“答应了可不许反悔了!”

“我的脚,啊……”阮灯的右脚一着地就传来锥心的痛,他蹦跳着左脚东倒西歪,石松川直接搭上他的膝弯,把他公主抱在怀里,向路边的出租车走去。

石松川低头盯着阮灯躲闪的眼睛,絮絮叨叨地说:“我可稀罕你了,我一定好好对你,但你不能再像上一次傅初霁来的时候那样,突然对我态度转变了,好不好?”

“嗯。”阮灯害羞地把脸埋进石松川怀里,又不免有些感慨,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段恋爱经历竟是在这样仓促中带着赌气的心境下开启的。

两人前脚刚坐上出租车,罗屹后脚急匆匆地赶到公园,在附近找了三圈也没找到阮灯,就差把地皮给掀开了,最后只能给傅初霁打电话说阮灯已经离开了。

傅初霁在电话里不放心地应了一声,挂了以后紧接着会议的进行,他本来打算忙完去学校找阮灯一起吃晚饭,但这会议一开就开到大半夜,还要再加班进行今天后续的收尾工作。

现在阮栩谦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公司的大部分事务都交由他来处理,他带着对阮灯的私心,每天坚持在岗位上兢兢业业。

他偶尔会在烟雾缭绕中想,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阮灯和石松川开启大学恋爱后,开始刻意躲着傅初霁。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家,没接过傅初霁的电话,也没回过他的微信,就连难熬的生理期也是在学校找偏僻的卫生间解决的。

傅初霁好几次来学校找他,他每次都以在图书馆学习的借口搪塞过去,不肯见他。

直到六月下旬,石松川趁着期末考试周组织几个好朋友一起去野营,阮灯才带着白竹回到家中。

傅初霁连续高强度工作一个月,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一张俊脸累得尽显疲态,眼底挂着乌青的黑眼圈,但在看到阮灯走进家门时,他疲惫的眼神还是露出奕奕神采,忍不住黏在阮灯身上跟着他来回移动。

阮灯对傅初霁生疏地笑了笑,拉着白竹逃似的跑进厨房。

傅初霁后来把那天两人说过的话仔仔细细地盘算了一遍,想着可能是那句“我会永远当你最喜欢的小妈”伤害到阮灯。

他心存芥蒂,一直想跟阮灯好好解释,但阮灯不肯见他,他只能一拖再拖,拖到今天两人偶然见面,还是没能将解释告诉他。

傅初霁悄悄走到厨房门口,听到白竹在里面一惊一乍道:“凭什么你给他做寿司?”

“他说他喜欢吃我做的。”阮灯从冰箱里拿出保姆准备好的食材,戴上手套开始组装寿司,这是他除了煮方便面以外,为数不多会做的食物。

白竹嗤笑一声,冷冷道:“放他娘的狗屁,这都是狗男人甜言蜜语的伎俩,他就是懒得准备食物而已。”

“可他是我男朋友哎,我愿意做给他吃。”阮灯一句话噎得白竹没话说,白竹气不打一出来,扭头就朝厨房外走去。

傅初霁万万没想到自己能偷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他死死咬紧后槽牙,眉眼间蒙上一层冰霜般的冷意,表情间每一丝细微的变化都像是在酝酿从心底翻涌上来的暴怒。

见白竹出来后,两人带着敌意对视了一眼,白竹挑衅笑道:“哎呦,咱们小妈还不知道灯儿谈恋爱的事吧,整天就知道忙公司的事,哪有空关心我们灯儿啊。”

傅初霁握紧拳头,表面上挂起温润的笑容:“是啊,我要是不忙着打理万星和香澜,你和灯灯都得喝西北风去。”

“嘁,你们家灯灯的男朋友可是石松川,家里不缺钱花。”

白竹到底还是年轻,在毫不察觉的情况下就被傅初霁套出话来。

傅初霁不动声色地笑着点头,回到书房打开电脑,一张张翻看私家侦探传来的照片。

他之前压根就没把石松川这个小屁孩放在眼里,如今再认真回看照片,他才察觉出些许端倪。

原来那些状似亲密的举动不是朋友间的接触,也不是阮灯对其他人没有边界感,而是这两人早就成为情侣,做这些动作理所当然!

傅初霁额头青筋暴起,每每看到石松川把手搁置在阮灯身上,心火就如同被泼上一桶汽油,火苗蹭蹭往上冒,把他脑中所剩无几的理智烧得只剩灰烬。

傅初霁拿起手机迅速拨通罗屹的号码,沉声道:“现在带上你找的废物侦探一起来望月庭。”

挂断电话后,傅初霁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阮灯的笑颜,他甚至从来不敢奢望阮灯能对他这样笑过,他费劲千辛万苦才能留在阮灯身边,凭什么石松川如此轻易就能得到他的爱?

傅初霁敲击着桌面的食指变得越来越急躁,他用牙齿撕咬着下唇上干裂的死皮,把愈合过的伤口再次咬破,口腔内霎时间被血腥味侵占,他用舌尖来回舔弄冒着血珠的伤口,下唇上的刺痛姑且能唤回几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