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阮灯冲罗屹做了个开门的手势,那边罗屹刚抢过钱宽的手机和相机,正指挥着小弟们把地上半死不活的两个人扛上车。

见到阮灯的手势后,罗屹着急道:“你们几个去安保室把监控删了,然后把这俩死人运到老爷的医院,治好伤后派人盯着他俩,我们就先走了。”

罗屹打开车门,阮灯坐进车里,傅初霁一声不吭地坐到他身旁,拿出车里的医药箱开始翻找着碘伏和棉签。

罗屹一秒也不敢耽搁,迅速开车驶离这附近。

“对不起,都怪我,要是我再强大一些,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了。”傅初霁拿着沾了碘伏的棉签,轻轻擦拭在阮灯脸颊的伤口处,他的手颤抖得不成样子,好几次直接偏离伤口的位置。

阮灯握住傅初霁冰凉的手,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怪你,爸爸欠下的人情债总得有人来还,有了今晚这一出,这位记者也该消停一段时间了吧。”

傅初霁痛苦地闭上双眼,沉浸在刚才恐怖的回忆当中。阮灯拿了两根崭新的棉签沾上碘伏,握住他的手为他擦拭伤口。

药水沁入皮肉的刺痛感让傅初霁彻底清醒过来,他睁开双眼,垂眸看着阮灯对着他手上的伤口吹凉气,内心深处隐忍了数月的情绪在刹那间功亏一篑。

他的大脑强烈警告他不要做出越线的行为,双手却愈发颤抖地靠近阮灯,他想抱住阮灯柔软的身体,在他耳边说说心里话,可现在时机还未成熟,拥抱也不适合两人的关系,他只能强忍着对疼惜阮灯的情绪,不能再做更深一步的亲近动作。

就在他打算放弃拥抱时,阮灯懵懂地观察他的表情,一下子搂抱住他的腰身,用没受伤的右侧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低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害怕了?”

傅初霁一下子僵住身体,双手不受控制地环抱住阮灯的身体,他把脸埋进阮灯的颈窝里,崩溃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极点。

那些阮栩谦强制他调教违约情侣的作呕夜晚,以及自己被骂像看门狗一样尽职尽责地守护着VIP们玩乐的煎熬时刻,还有晚上离开家后亲眼看着情侣跳楼的悚然瞬间,都令他无比厌恶这个世界。

只有阮灯,只有他的救赎,能唤醒他对这个世界最后一丝贪恋。

罗屹早就在后视镜里瞧见阮灯抱傅初霁了,当傅初霁主动抱回去时,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好几声,试图唤回傅初霁的良知。

可傅初霁丝毫不把他的提示放在眼里,他贪婪地嗅闻着阮灯身上好闻的香气,闷声回道:“嗯,我很害怕。”

“不怕,那俩人死不了。”阮灯轻拍着傅初霁肌肉饱满的背部,忽然想起白竹的事还没有解释,他一把推开傅初霁的肩膀,着急问道,“你说小白被卖到香澜会所,是什么意思?”

傅初霁把手从阮灯腰上拿下来,在昏暗的光线中撇着嘴角,淡淡道:“白竹的父母不仅仅是偷走U盘这么简单,他们常年沉迷毒品与赌博,欠下一屁股外债。现在他们为了逃避责任,自杀一走了之,债主自然会把责任推到白竹头上。就算明早把白氏夫妇持有的股票全部抛售,也还剩下一小部分债务无法偿还,我跟老爷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让白竹留在香澜最保险,这毕竟是阮家与白家合开的会所,既能让白竹拿出高额卖身契来还债,又能保他安危,这是最保险的办法了。”

“又不是小白欠下的钱,凭什么……”

阮灯愤愤不平地顿住这句话,他与白竹本是情同手足的发小,一夜之间就成了云泥之别,可他毕竟没有阮栩谦一手遮天的能力,保不住白竹的人生。

傅初霁中途带阮灯去私人医生那里处理伤口,他在偏远郊区买了一套中式庭院,一直无人居住,现下用来安身再合适不过。

阮灯睡下后,傅初霁与罗屹站在庭院中抽烟喝酒,夜空中厚重的乌云不仅把月光遮得不再明亮,还将他的心蒙上一层苦涩的忧愁。

罗屹把吞咽进肺部的烟气缓缓吐出,哑声说:“你打算瞒他到什么时候?这可是涉及到性招待与毒品交易的账本,殃及整个娱乐圈,只要U盘一天找不到,它就有一天被暴露的可能性,到时候你怎么跟阮灯解释?”

傅初霁在烟雾缭绕中扯出讽刺的笑:“难不成要我在这个节骨眼上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他父亲造成的吗?告诉他钱宽笔下没有一句假话,阮栩谦淫鬼是真,强迫情侣性虐待和性招待是真,而这对情侣为了勒索两亿和解金,偷走白竹父亲口袋里的U盘,威胁阮栩谦跳楼也是真?”

傅初霁用牙齿叼着烟蒂,抬手把落在玫瑰花叶上的烟灰拂去:“我现在不敢保证U盘到底在谁手里,但我敢保证,如果今晚灯灯知道一切真相,他第一个恨的人不是阮栩谦,而是把这对情侣调教成玩物的我。”

罗屹摇头劝道:“纸包不住火,你早晚会被自己挖的坑绊倒。”

“等绊倒的时候再说吧。”傅初霁随意搪塞过去,两指夹着装有白兰地的酒杯与罗屹碰杯。

罗屹冷不丁想起傅初霁这双好看的手刚吃过阮灯豆腐,他一拍大腿,开玩笑道:“嘿,我怎么越来越不信你嫁到阮家只是为了阮灯能过得幸福?当初可是你说,你只是想离他更近一点的,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傅初霁沉默几秒,眼神坦荡地看着罗屹:“我有这么明显吗?”

“你在榕北打得算盘,我从南极圈都能听见响声。”

傅初霁失笑出声,抬起握着酒杯的食指点了点罗屹:“那你就装听不见吧,我这算盘还得再打两年呢。”

“老禽兽,老色胚。”罗屹还想在骂几句,被傅初霁一脚踹到屁股上,马上就消停了。

阮灯只是从钱宽嘴里得知阮栩谦气急攻心,昨晚紧急住院,但当他看着父亲躺在病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时,还是不争气地想哭。珂莱垠欗

阮栩谦看到阮灯脸上的伤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找钱宽理论。

傅初霁赶忙按住他的肩膀:“钱宽跑不了,您别太激动,对身体不好。”

“这个混账!写新闻歪曲事实,还把灯儿的脸弄成这样,我非宰了他不可!”

“爸爸,我没事,您别生气了。”阮灯咽下满腹委屈,心疼地扶着阮栩谦躺回床上。

阮栩谦艰难地喘了几口气,转眼间换了慈爱的表情,对阮灯笑道:“好,爸爸不生气了,灯儿先出去待一会儿,我有点工作要跟小初交代。”

看着阮灯乖巧把门关上,阮栩谦一扫脸上的温和,对傅初霁厉声道:“告诉所有人,不许对灯儿说我病重的事,不然会影响他报志愿。你也千万不要跟他说U盘和勒索费的事,其他新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别让他看到,这个傻孩子不会多问的。”

傅初霁垂眸道:“是,老爷,我会竭尽全力帮您瞒着他。”

阮栩谦满意地点点头,与此同时,坐在长椅上的阮灯突然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发来的短信视频。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潜在的危险,刚一点开视频,就看到万星公司的楼顶护栏外站着一男一女,他们对面不远处站着三个人,其中就有阮栩谦和白竹,还有一个推着空轮椅的男人,上半身被画面中的绿植挡得严严实实。

阮灯的心跳顿时失了一拍,只听视频中传来清晰的男声:“我们都听到白先生的话了,只要你肯把白家损失的两亿让给我们,当做和解费,我们可以不计较性招待的事,U盘也会安然无恙地还回来。”

“U盘到底在哪里?”阮栩谦冷笑一声,“别说两亿,就是两毛钱,我都不会给你们!两个只配供我们玩乐的下贱货色。”

阮灯惊愕地看着白竹在视频里配合着点了点头,而他的父亲掌控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双手抱着肩膀好以整暇地欣赏着摇摇欲坠的情侣:“你们以为偷走U盘就能威胁我了吗?就算你们现在跳下去,我也会把你们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白竹的父母是因你们而死,你们一命偿一命,去了阴曹地府也好跟白氏夫妇有个交代。倘若你们不愿意去阴曹地府,乖乖地交出U盘,现在下来还能有商量的余地,我保证让你们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放屁!我们现在下去就是一死,你身边养了这么忠诚的一条狗,不就是为了咬死我们吗?”女人情绪激动地指向绿植后的男人,视频在这时突然画面转黑,下一秒站在栏杆外的情侣手拉着手,像两只断了线的风筝,从万星楼顶跳了下去。

这条视频的声音与画质清晰得吓人,像是被人提前精心布置在周围的陷阱,就为了等待这一出好戏的上演。

阮灯猛地将手机倒扣在腿上,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在脑中缓慢地将之前发生的所有相关事情一一串联起来,最终拼凑成一个完整的谋杀剧本。

父亲的性情大变,傅初霁的欲言又止,以及白竹的曲折人生,都在此刻变得有理有据父亲不是好人,白竹是为了替父母讨要说法,那傅初霁呢?

傅初霁在这场悲剧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身旁的病房门被人推开,阮灯慌乱地把手机塞进口袋中,感觉自己的表情无比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