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初霁跑到海里的道德感又自己游上岸了。
阮灯早就被他晃清醒了,他躺在床上,眨着朦胧睡眼笑得俏皮,抓过傅初霁着急的手晃了晃,哑着嗓子提醒他:“你以后就是我的小三了,小三是没有资格对我老公指手画脚的,你只需要做好小三分内的事情,比如我想做爱的时候你就必须要出现,必须景罡不在家的时候你要来帮我一起带女儿,再比如……”
阮灯故意把声音拖长,笑破了声:“不能背着我谈恋爱,因为你只能是我的小三。”
傅初霁无奈地把T恤套到身上,仔细竖起耳边听客厅的动静,除了海浪什么也听不到。
他用膝盖抵在床边,趴在阮灯身旁,可怜兮兮地说:“那你离婚好不好?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你从景罡身边绑走。”
“你连当小三的意志力都没有,让我怎么再相信你是真的变好了?”阮灯表情严肃地质问他。
傅初霁沉默下来,撇着嘴角低下头反省自己。
阮灯爽朗的笑声突然盈满整间卧室,傅初霁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到他笑得花枝乱颤,躺在床上捂着肚子打滚。
傅初霁皱起的眉眼间满是疑惑,他被阮灯感染得也想笑,但由于摸不清状况,不好跟着进行下一步动作。
阮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用手背擦拭眼角,带着笑意逗傅初霁:“景罡根本就不是我老公好吧,恭喜你,从现在开始不用当小三了。”
“啊?”傅初霁结结实实地愣住了,一直憋着的嘴角止不住得意上扬,“他不是你老公?那这满屋的囍字,还有他放在门口的衣服和拖鞋……灯灯别笑了,快跟我讲,急死我了。”
阮灯好不容易止住笑意,翻了个身趴到傅初霁胸膛上,认真跟他解释:“我租的是一对新婚夫妻的婚房,他们住了没多久就搬到国外去了,但是据说两年后还会再回来,我就没有动家里的装饰。当初我制造假死意外时,景罡说不想做保镖了,愿意帮我逃跑,我俩一路漫无目的地去了好几个城市,最后来这边旅游时就定居下来了。为了报答他一路上照顾有加,我决定每天在他晚上去烧烤店上班前为他做饭,他偶尔中午也会过来蹭饭,这样他既可以省下做饭的麻烦,我又可以得到他的照顾,所以家里自然就有他的工作服和拖鞋了。”
傅初霁原本焦躁乱撞的心跳总算是平和下来,他重重地松了口气,笑自己一惊一乍,闹了一出阮灯“出轨”的笑话。
但他很快又蹙眉:“那我身上这套衣服是他的吗?”
阮灯敛起眼中的笑意,望着傅初霁的眼睛沉默了几秒,轻声道:“是你太瘦了。”
傅初霁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阮灯从他身上坐起来,用手抚摸着他不再宽厚的肩膀,一路滑落至劲瘦的腰身,长叹一口气:“我没想到你瘦了这么多,衣服还是按照以前的尺码给你买的,但你穿上已经大了许多。”
傅初霁的眼眶蓦地变红了。
阮灯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他呢?
他是阮灯自年少时就喜欢的人,他用尽一些心机,无论是强行融入阮灯的家庭,还是用俊脸和好身材勾引阮灯,亦或是伤害他、怀疑他,可阮灯从未真正迁怒于他,最失望的一次也只是用假死把他唬住,让他脱胎换骨重新扒掉一层恶皮,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即便如此,与阮灯遭受过得苦难比起来,他这撕心裂肺的一年又算得了什么。
毕竟阮灯在他心里已经彻底消失在茫茫人海当中,他所有的牵挂与怨恨都不作数,阮灯可是怀揣着他不知是变好还是堕落的惴惴不安,才终于等到今天的重逢啊。
傅初霁想说些什么,屋外孩子的哭声打断了两人的温情时刻。
阮灯赶忙起身跑出卧室,傅初霁也跟着疾步走出去,看到阮灯已经开始熟练准备冲泡奶粉的事情。
他弯腰把睡在婴儿床上的女儿抱进怀里,本来因饥饿而哭闹不止的小宝宝到了他的怀中神奇般的安静下来,眨着与阮灯一模一样的圆润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傅初霁唇边含着温柔笑意,就这样与女儿对视良久,直到阮灯拿着奶瓶过来,放到他手中教他怎么给女儿喂奶。
小姑娘大清早食欲倍增,抱着奶瓶嘬得很是开心,一双肉乎乎的小腿时不时就要蹬两下,以表示心情大好。
阮灯伸出食指蹭了蹭她的脸颊,抬头对傅初霁笑了起来,朗声道:“你给宝宝取个名字吧。”
傅初霁的眼中就差写上“惊喜”二字,晨曦将阮灯的琥珀色瞳孔照射得更加透彻,爱意一览无余。
他抱着孩子,激动道:“我吗?我真的可以吗?”
阮灯笑着点点头。
傅初霁没告诉阮灯的是,这一年间他每日为阮灯和孩子诵经祈福,心里早就给孩子起个了寓意极好的名字。
只是一想到此生再也无法与这个可怜的孩子见面,他的心脏就抽痛不已,不敢再念及这个名字。
他的视线在阮灯漂亮的小脸上流连许久,继而转到怀中阮灯缩小版的女儿脸上,凤眸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柔情。
“那就叫阮絮吧,柳絮的絮,希望她一生自由,不被任何人或事束缚,像柳絮那样乘着春风飞向任何心仪的地方。”
阮灯紧绷的肩膀随着他如释负重的笑容放松下来,他拉起傅初霁的左手腕,这里贯穿一道狰狞凸起的肉白色疤痕。
阮灯弯下腰,在傅初霁割腕自杀的疤痕上落下一枚颤抖的吻,继而亲了亲阮絮的小脸蛋,眼中闪烁着幸福的泪水:“我们的宝贝女儿有名字啦,以后就是爸爸妈妈最爱的絮絮。”
絮絮把奶嘴从口中吐出来,对阮灯和傅初霁笑着露出粉嫩牙龈,小脚在空气中兴奋地蹬了几下,对自己的新名字很是满意。
阮灯没有明确表示什么时候回家,傅初霁索性把公司的事务全都交给罗屹和秘书,专心陪他在岛屿度假。
他在家闲了一星期就坐不住了,一是因为和阮灯分别太久,两人一对视就容易擦枪走火,等清醒过来时半天时间过去了,二是因为絮絮年纪还小,做太久容易顾不上她。
傅初霁和景罡一合计,决定晚上去他的烧烤摊帮忙,把没处撒的精力都释放出来,等十一二点再回家。
仅仅两天的相处,他就看出景罡喜欢阮灯,不然一个平白无故的人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帮另一个毫不相关的人离开?
但景罡的喜欢只止步于阮灯幸福,他愿意站在远处为阮灯默默祈祷。
他的喜欢与傅初霁的病态和石松川的自私都不同,他是除了傅初霁和白竹以外,最希望阮灯快乐的人。
这天,阮灯一直等到凌晨一点,还是不见傅初霁回家。
他担心楼下烧烤摊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给絮絮喂饱奶就下楼找傅初霁去了。
这边气候温暖,游客众多,凌晨一点的烧烤摊依旧生意火热。
阮灯所在的居民楼与海滩只隔了一处台阶,下面便是海滩边等待日出的游客和当地居民。
他刚一走出楼道,就看到傅初霁屈膝坐在石阶上,正喝着啤酒欣赏海景。
“心情不好吗?”阮灯走到他身旁,看到他身旁还放着两个空了的啤酒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