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合作结婚”本来就是个悖论，但凡结婚了就没有合作这一说，因为结婚证都是真的，他们是法律上承认的夫妻关系，但沈新庭说不会强迫姜竹，姜竹是真的愿意相信的，因为他知道沈新庭不是那样的人。

更何况……和沈新庭相处确实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如果姜竹非要找一个人结婚的话，好像还真找不到比沈新庭更合适的人选了。

沈新庭并没有逼迫姜竹做决定，看他摇摆不定，很快笑着替他解围，说：“没关系的，这事儿不着急，你可以再考虑一下，下次见面再告诉我答案。”

“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姜竹问他。

沈新庭说：“随时，你觉得合适的时候。”

姜竹又问：“如果我一直不和你见面呢？”

沈新庭笑了，说：“不至于，就算是你不和我结婚，我们也依然还是朋友，不会因为这件事儿有任何改变。”

“好，这是你说的。”姜竹也笑了，说，“你知道我很好骗的，你说了我就会相信。”

“我不骗你。”沈新庭收敛起笑意，正色道，“但我还是想再争取一下，我真的觉得我们很合适，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这个话题就到这儿为止了，姜竹没给答案，沈新庭也没有再问，两人和和气气地吃完了一顿饭。

后来的两周，两人都没有见面，倒不是姜竹特意躲着沈新庭，只是他确实还没有想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沈新庭的提议很好，姜竹知道，这是一件互利互惠的事情，他也知道，沈新庭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和他相处让姜竹觉得很愉快。

可姜竹还是有点儿不甘心。

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要委屈自己，让周如兰如愿？

更何况这不是一次委屈就能解决的事情，妥协一次就要妥协第二次，周如兰是不会可怜姜竹的，她只会变本加厉，榨干姜竹所有的价值。

就这么纠结着，犹豫着，两个星期眨眼过去，姜竹知道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给沈新庭发去了消息，说：【沈先生，我考虑好了，谢谢你的愿意帮我，谢谢你愿意等我这么久，但是我目前还是不想结婚】

沈新庭的消息回复的很快，也很简单，说：【没关系，我尊重你的选择】

姜竹有些惋惜，又觉得像是松了口气，因为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并不觉得后悔。

与此同时，周如兰的消息同步发了过来：【小竹，妈妈这段时间考虑了很多，觉得之前确实太勉强你了，如果你真的不想结婚就不结了吧，妈妈尊重你的选择】

有点卡文了，明天不确定能不能写出来，如果下午六点还没有的话就不要等了，周三一定更。

第8章 第8章 可以帮你

这段时间周如兰一直住在姜竹给她安排的酒店里，隔三差五就要给姜竹找个相亲对象，这会儿冷不丁给姜竹发来这种消息，姜竹的第一反应甚至不是诧异，而是：这人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不过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姜竹也无所谓周如兰在想什么，很直白地回复她说：【妈，我不知道你是真想通了还是又在打什么主意，你能想通自然是好的，还想逼我的话我劝你还是趁早死心，我不会在这件事上妥协】

周如兰大概是不擅长用手机打字，删删减减编辑了好久，才终于发来了一小段话，说：【小竹，妈妈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已经不相信我了，但你放心，我这次是真的想明白了，我已经买好了回去的车票，明天就回去，以后都不会再打扰你了。】

说着，她真的发了张图片过来，周如兰不会在网上买票，甚至是在线下买的火车票，照片里她单手举着车票，背景是人来人往的火车站。

姜竹忽然有点儿沉默了，这下是真的不知道周如兰在想什么了，如果只是为了骗他，周如兰似乎没必要做到这一步，可如果她真的想开了，姜竹又实在是不明白原因。

或许是因为姜竹迟迟没有回复消息，过了一会儿，周如兰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姜竹还没下班，没接她的电话，周如兰于是又费劲儿地编辑了消息过来，说：【妈妈承认，妈妈确实很想让你结婚，也确实是为了你弟弟，毕竟那是我的亲生骨肉，可这段时间跟你反复的拉扯，妈妈其实心里也很不好受，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失去你】

沉默了很久，姜竹终于回复她说：【我们今晚上见一面吧，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买些东西你带回去】

长这么大了，姜竹其实已经对亲情没什么渴望了，他不奢求周如兰爱他，可周如兰真的跟他服软的时候，他还是没法做到完全置之不理。

在姜竹很小很小的时候，在姜宇轩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其实他们也曾有过一段短暂的快乐时光，周如兰夫妻都没什么文化，姜竹的名字是周如兰翻遍了字典起的，她那时候笑着抚摸姜竹的脑袋，说：“书里说梅兰竹菊都是好东西，我叫兰，我儿子就叫竹吧，希望我们小竹能像竹子一样向上生长，也能记得兰永远在他身边。”

那时候的姜竹懵懵懂懂的，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梅兰竹菊，他连麦子和水稻都分不清楚，喜欢蹲在地上玩儿泥巴，可他记住了那个燥热的午后，记住了周如兰有些粗糙的大手，和她眼底明晃晃的笑意。

所以后来哪怕已经逃离了出生的村子，来到了陌生的城市，却依旧和周如兰一家保持着联系，他没想过要那么狠心地断绝关系。

姜竹总是想，在某些瞬间，他其实也是得到过周如兰的爱的。

哪怕周如兰一直在偏爱姜宇轩，哪怕周如兰很久都没有拿那样的眼神再看过姜竹哪怕一眼。

姜竹并不是一个贪心的小孩儿，他知道自己没法得到周如兰的全部爱意，但只是这样就足够了，只要周如兰不那么逼迫他，他愿意和姜家和睦相处。

毕竟，除了姜家的人之外，他也再没有别的亲人了。

姜竹提议要见面，周如兰自然答应了，地方是姜竹选的，一个川菜馆，姜竹不喜欢吃辣，但还记得周如兰无辣不欢。

下班以后，姜竹没有着急赴约，而是打车去了附近最大的商场，买了很多本市的特产，又给周如兰夫妇挑了不少保健品。周如兰常年在田间地头，膝盖不好，姜竹还给她挑了一双厚厚的护膝。

最后，姜竹走进了一个金店，给姜宇轩买了一张漂亮的金钞，正面写着“新婚快乐”，背面写着“百年好合”，还有一个大大的“囍”字作为点缀。不管怎么样，弟弟要结婚了，姜竹这个当哥哥的总要表示一下。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餐馆，姜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周如兰，她穿着粗布的衬衣，皮肤因为常年的日晒而黑黢黢的，神态窘迫，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之前姜竹没注意过，这会儿他才忽然发现，周如兰比他记忆里老了很多，眼角爬满了皱纹。

微妙的酸涩感在姜竹的心头蔓延着，牵动着他敏感的神经，紧接着，姜竹发现周如兰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小心翼翼地往杯子里倒，一边倒着，还一边儿左右张望着，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啪嗒”一声。

姜竹手里拿着的护膝忽然在了地上。

但姜竹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愣愣地看着周如兰。

东西碎的时候总是会叮叮当当的响，但是一个人的心碎掉的时候是没有声音的。

姜竹站在这里一句话都不说，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一个纤细而脆弱的玻璃瓶，被人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然后摔得四分五裂。

虽然周如兰什么都没有说，但姜竹已经明白了一切周如兰根本没打算尊重他的意见，只是是想趁机给他下药，然后直接找个人来生米煮成熟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