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那之后,两个人便都没再提起这事。
转年便是个多灾之年,北方大旱还遭了贼匪,南方又大水多地遭灾,但好在酆元启手下不乏许多治世能臣,即便是如此南北同时遭遇棘手状况,他依然能妥善处置,泰然自若。可今年他却并未如往年一般处置,而是将酆庆康派去北方,并派遣宁远涛协助剿匪;将酆庆安派去了南方,并派遣百里淳义协助。
这倒是个考验两位皇子的好机会,以往都是让他们在朝中出谋划策,对于这种地方治理的问题,多少有点“纸上谈兵”的意思,这一次可算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实战考验,意义重大,酆元启对他们二人寄予厚望。
两位皇子这一去便是数月,宫中的裕贵妃和皇后各自为他们的儿子担忧不已,尽管他们常给宫中寄信,却依然难抵这两位母亲对儿子的挂念。
好在他们各自回来时,带来的都是好消息,南北两边的灾情都得到了妥善处置,剿匪治水也都很顺利。两位皇子自然大受褒奖,宁远涛和百里淳义也得到了相当丰厚的封赏,之于闵云霭和韶音,倒是已经封无可封,只是依然给了许多赏赐。
可在这之后,朝廷上下、宫中内外催促立太子的声音也更加急切,酆元启的心中更是纠结不已。
但时间还是在纠结和欢愉的交替纠缠之中飞速流逝,回过神来时,宁月心才意识到,自己来到这儿竟然已经三年了,宫中距离最初她到来时已经发生了很多改变,如今的她,依然是酆元启身边最受宠的妃嫔之一,但她到现在也无法确定自己在这位帝王的心中究竟占据着怎样的地位。
可尽管她尽量将自己保持在宠妃“之一”之中,并且一直努力在降低自己在后宫之中的存在感,却还是引来了不少人的嫉妒,其中自然少不了那最善妒的婉妃。
但这女人实在是聪明得很,哪怕是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她也没少明里暗里给宁月心使绊子,可她的手段又颇为隐蔽,总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擅长拿别人当枪使,偏偏这后宫里就是有那么多的傻子,愿意给她当枪使。宁月心这儿本就存着鄂玉婉和原主之间的生死之仇,早就对她厌恶憎恶不已,如今再加上自身日积月累的这些,虽然表面还是能保持着微笑,可心底早就已经烦得不行,偏偏又找不到什么好机会能将她一击扳倒,实在是又气又恨。
不过好在酆元启对宁月心的宠爱相当牢固,证据就是,除了每月明着暗着宠幸她的日子最多之外,每次但凡是出宫,宁月心必定毫无疑问都在他的陪从人选之中,只是由于她没有诞下皇嗣,也没有强大的娘家撑腰,位份便一直停在了嫔这儿,酆元启早就想将她给抬为妃,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也让她一直在婉妃面前第一头,实属无奈。
此事也让宫中众人皆对宁月心议论纷纷,都知道她承蒙盛宠,两年来,非但未诞下龙种,甚至都没坏过龙胎,怎么都教人觉得不正常。酆元启从未责怪过宁月心,却也因此而对她的身体担忧不已,也让宫中数位太医来看过,可尽管她的身体并无异样,却也几乎可以断定她无法孕育子嗣。酆元启并未对宁月心表现出一丝不悦,且一直命人不断未宁月心调养身体,也不知究竟是还抱着一丝希望,还是仅仅为了压住众人的口舌议论,走个形式而已。
原本住在翡翠宫中的另外两人都已经先后怀上了龙种,甚至还先后怀上了几次,却不知为何频频流产,且不止她们,只要是搬进这翡翠宫的女子,都能很快怀上龙种,却又仿佛遭受了什么诅咒似的,过一段时间便流产。且所有人都可以确定宁月心跟这些事没有干系,便是谁想借着这话题找她的麻烦也找不成。可久而久之,“翡翠宫有问题”一事便在宫中传开了,于是便不再有人愿意来翡翠宫,偏偏宁月心住的舒坦,这翡翠宫便又重新成为了她自己的宫室,她竟已这等荒谬奇葩的方式重新回到了最初那段一人“独霸”一宫的逍遥自在日子。
如此,可不只是方便了宁月心“宠幸”她的男人们,竟也方便了酆元启。以往每次他想玩点刺激的,总不好在养心殿里,为了避人耳目,只好去天香宫或景和园里,还要赶在宫中宾客少的时候,若是宫中宾客众多,景和园里也住了其他人,便也不再方便去景和园;天香宫本就容易隐忍察觉,更是不好去的太频繁。
而现在,只要来她这翡翠宫便好,这里位置偏僻,即便叫的声音大些,其他宫室只要不特地来“扒墙根”也根本不会听到,自然尽可以让他肆意玩乐享受。
不过,有件事倒是令宁月心颇感意外,她还以为按照酆元启那么旺盛的性欲,说不定“普普通通”的“三人行”也会很快玩腻,又要找更新鲜、更刺激的玩法,可结果竟是到现在他也并未表现出厌倦或欲求不满,就连“玩伴”也仅有酆元澈和百里淳义两人而已,他并未再找新人。诚然,身为帝王自然是要谨慎些,特别是如此私密重要的事,非但要找各方面条件都符合他们两人要求的,还要是最值得信赖的,这样的人选本就不多,更何况还是做这么刺激的事。
因此,这晚酆元启来翡翠宫时,宁月心也只是平常对待,完全没想到会有什么意外情况,倒是他带来的大箱子看起来颇为显眼,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竟还特地送到宁月心的闺房中来。
“启哥哥,这箱子里究竟装了什么?”
酆元启将宁月心揽在怀中,抚着她的肩,缓缓开口道:“就姑且算是个小小的‘惊喜’吧,不过,还得看心儿你喜不喜欢,若是喜欢便留下,若是不喜欢便扔出去。”
“哎?”宁月心不禁有些狐疑,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惊喜”,要这么大个箱子来装?她抬起纤纤玉指,一边在他的胸口画着圈圈,一边撒着娇说:“启哥哥这么说,可真是令人又期待又困惑呢,且不说这箱子里究竟装了什么,可至少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小’惊喜呢,若当真是惊喜,那也必定是‘大’惊喜。”
酆元启哈哈大笑起来,满眼宠溺地捏了下她的鼻子:“你可真是愈发风趣幽默了。”
可这会儿酆元启的两位贴身护卫还没下去呢,若是平常,酆元启进了房间,他们便会自动退下,可这会儿他们却还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这也不禁令宁月心更加怀疑。她小心翼翼地看向程涟,程涟却露出一个相当隐蔽且意味深长的微笑,似乎至少可以说明,这箱子里至少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而这会儿酆元启也终于挥手下令:“打开吧。”
程涟两人立即将那木箱打开,禁不住好奇,宁月心立马起身凑到箱子前查看,却发现那箱子里,竟然蜷着个人!
宁月心被吓了一跳,本能地赶紧后退几步,却不小心直接跌入酆元启怀中,酆元启立马将她抱住,又笑着问道:“怎么,竟将心儿给吓着了?”
宁月心也的确被吓得小脸煞白,甚至都没敢看的太仔细,就禁不住赶忙退了回来,这会儿她也忍不住赶紧问道:“那、那是什么人?为何会……”
酆元启抬起大手,温柔地扶着宁月心的长发:“方才不是说了,是给心儿的‘惊喜’,你不妨再仔细看看,若是觉得喜欢,便留下;若是不喜欢,便丢出去。”
宁月心仔细将这番话咀嚼了几遍,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嘛,原来这是他精心挑选的新人?可这人究竟是谁?为什么非得是这样的形式?
宁月心带着满心的好奇,有些紧张兮兮地再一次凑到木箱前,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箱子里的人被五花大绑,手脚都被紧紧绑缚着;再仔细看,才发现那人长着一张异常俊俏的脸,一看便是酆氏皇族的人,却长得比酆元启更加好看,只是看起来更加柔美俏丽,可当真是个十足的美人!
看了一会儿,宁月心才渐渐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有过一面之缘,她忍不住扭过头问到:“启哥哥,他究竟是谁啊?”
酆元启似乎是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和宁月心猜谜,便说道:“心儿可还记得我那‘十九皇叔’?”
“十九皇叔……这、这难道是‘范安王’?!”
0123 第123章 作死
宁月心忽然想起来了,这位不正是酆元启那最小的皇叔酆初郢!便是在这基因相当不错的酆氏皇族之中,他也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只可惜……这人徒有其表,其他方面嘛……那可当真是“名声在外”、恶名远播。
此人个性乖戾孤僻,且仰仗自己的身份,一直以来都相当嚣张跋扈,可当真是最为典型“皇族负面典范”,先帝将他封为范安王后,他便一直在封地之中作威作福,行事恣意乖张、肆无忌惮,搞得当地民不聊生、怨声四起。宁月心都不知道在书房里听到了多少次有关他的上疏甚至是诉状,朝中上下就没有一个不对他不满的!
且此人甚至目中无人到连酆元启都不放在眼中的程度,平常逢年过节,其他皇亲贵胄,哪怕是再远,也要从封地赶回都城拜年述职,可他却经常找借口甚至压根没借口也不回来,倒是去年破天荒地回来了一次,竟还是找酆元启索要封赏,简直让人无语至极,气得酆元启七窍生烟。
宁月心也是因为去年年节之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才对这张脸有印象,但知道这人的身份后,她也不禁更加困惑了,这个“人中龙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酆元启为什么要把他端到自己面前?原本还以为只是又选了个男宠,可这会儿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是当真困惑了。
可这么一来,宁月心不禁更加困惑了,不禁问道:“启哥哥,范安王为何会在这儿?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酆元启抚着宁月心的长发,嘴角端起一抹淡然却又泰然的笑意:“心儿,你不必多想,只需回答我这人究竟是要还是不要便好,其他的一切,你都无需多虑。”
宁月心实在是看不透酆元启的心思,便也只好当他就是表面的意思。于是她也只好凑到那木箱前,又仔细看了看。似是生怕宁月心看的不够清楚,酆元启一个手势,两位贴身护卫便立即俯下身,将箱子里的人给扶了起来,好让宁月心看的更仔细些。
这样看的确是更全面更仔细了,之前宁月心只能看见酆初郢的侧脸,这下倒是看见了他的正脸。没想到,他的侧脸都已经堪称“天颜”,正脸更是美得教人心醉神迷、一眼万年!
宁月心虽不至于就这么被这张脸给俘获,更别谈什么一见钟情,可一想到这样的一位美人,要是真的就这么被丢出去,无论是被如何处置,都太可惜了些。宁月心也不禁一边仔细端详着这张脸,一边又陷入沉思,思考了一会儿,她还是扭过头对酆元启如实说道:“这样的一位美人,要是就这么丢出去,未免也太可惜了些,启哥哥,要是留下他,那又有何打算呢?”
酆元启笑笑:“既然心儿喜欢,便送你当个玩物好了。”
“哎?”宁月心愈发困惑了。
酆元启却很快又挥手命两人将木箱里的人重新装好,很快抬了出去。宁月心还在满心疑惑时,便被酆元启抱了起来:“那新玩物会差人打理好了,明日再供你随意赏玩,今晚,可容不得旁人来打扰。”
说着,他便转身将宁月心抱回到床上,有些急不可耐地与她 ? 拥吻亲热起来。似乎他今夜心情大好,做的格外激烈。
第二天程涟来时,宁月心才终于知道了事情原委。
原来是这酆初郢又作大死。原本的他不说是恶贯满盈吧,也已经是罪状累累,他属地内早就已经是民怨四起、怨声载道,他根本都不知道每年当地官员的奏折里究竟有多少是和他相关的,且只要和他有关,就必定没好事。
可明明都已经这样了,他非但没有半点自知之明,还不知收敛,竟然还敢变本加厉作大死。此前的水灾也波及了他的属地,酆庆安治水时,也到过那里,并且也按照灾情将赈灾的拨款和物资拨给了当地,岂料这酆初郢竟无法无天到连这救灾救命的钱财竟然也敢公然夺取!害得当地官员又气又急,只好找负责本次救灾的酆庆安哭诉。酆庆安也是又惊又怒,更是气得不行,可当时救灾要紧,他只好从自己的财库里又拨出一份钱财来补上这份亏空,等到返回都城后,再将这件事上奏皇上。他当然知道酆元启不可能让他这位皇子私掏腰包,即便是真让他出了那份钱,他倒也不在乎那点钱财,可他也禁不住反复提醒父皇,这位范安王,实在是不收拾不行了。
酆元启怎么可能不知道酆初郢的所作所为?多年来,他也是对他一再警告容忍,可他丝毫不知收敛,甚至还愈发肆无忌惮。这才逼得酆元启不得不当真下手处理了他。
“但先帝留有口谕:酆氏皇族内不得同室操戈,不得斩杀皇族。八成这范安王正因这口谕,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可酆氏皇族素来子孙繁盛,皇亲国戚更是多如牛毛,却未曾有一个如他这般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