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母越来越重的心事,因此她迫切的期待沈檐结婚,她可以将名正言顺的把沈补玉手上的实权一点点交给金玫,等他们有了孩子,沈补玉便再也不能随意进入沈檐房里,倒时随便给他娶个妻子,便可发配到公司境外哪个工厂里老实待一辈子去。
想是这样想,又怕是一厢情愿,沈檐对沈补玉的态度不像是对个玩物,像是有几分真心,沈母一边心里骂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风流种,一边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那野狐崽子弄出去。
32.
一直到过了十点才陆续散场,除了本家亲戚安排在宅子里住,还有一部分住在公司旗下的酒店里,按照身份尊贵程度分别由司机或者沈家兄弟送过去,金家夫妇自己带了司机开车,沈檐自然就留给金玫了。
沈母挽留金玫过夜,老三媳妇跟着附和,沈楣无害的笑说小金还没过门呢,万一嫁不成咱家她总该留点里子日后嫁到别处去。
沈蔷噗哧一下,死死抿着唇掐夫婿的手臂。
沈檐把涨红了脸的金玫护在身后,冲着两个妹妹沉着脸训斥,命令她们立刻回自己房间去。
金玫心里又恨又羞,连带着沈母也一脸尴尬,只好叫沈檐多哄哄金玫。
沈檐叫司机开车去山下等,他邀请金玫一道散步,金玫含羞答应,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月光从林荫中斑驳泄漏下来,照着地面铺了薄薄一层的金黄落叶,甬道上安静的只有零星昆虫叫声,虽然早已过了散步时间,但这时候的气候温度与场景都依然无损这种行为的浪漫。
沈檐为妹妹们的失礼道歉,如果这算道歉的话:“老二心直口快,老五头脑简单,往后不是节日不会时常跟她们碰一块儿,你不必过份担心。”
金玫低声称是,难受的咬着嘴唇说:“是我做的不够好,因此才被小妹们捡了话柄。”
沈檐说:“你确实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但也不必矫枉过正,乖乖听话就行。”
金玫觉得这乖乖听话四字大有文章,便试探说了句:“以后我会多跟小玉学的。”
沈檐转身看他,目光在夜里看不清楚,金玫下意识退了一步,呐呐弥补:“我不会去打扰他的,只是,只是看着学。”
沈檐顿了一会儿,毫无感情的说道:“他是他,你是你,他做了再放肆的事情都有他自己的理由,永远轮不到你说话。”
金玫静了一会儿,啜泣道:“我知道你是因为爸爸的事情怪我……”
沈檐摇头:“你没有在听我说话。我再说一遍,你只要做到听话就可以,老太太喜欢你,你要惜福。”
金玫第一次觉得这个未婚夫婿有些深不可测,因此禁不住心慌,跟在身后脚步都乱了,差点被树叶滑倒,愈发觉得这深夜的林荫道像是黄泉路一样阴森恐怖,不禁埋怨起自己家人来,只她一个人吃苦,他们全都等着享福了,真正可恨。
33.
沈檐送她到家之后,没有片刻逗留,拒绝金母邀请时的态度也很冷淡,因此金家关起门来便不太平了。
金玫是首先发难的,金大宏正抽着烟摆弄他的越剧唱片,她把拎包丢到沙发上便过去拔了唱针,冲他抱怨:“还听什么,大半夜了!都什么年纪了净做些不靠谱的事情!”
金大宏转身便骂:“反了你了?!”
金母正在镜子前面左右看换下来的昂贵套装,那上面有她抱沈楣的女儿示好时小丫头留下的油手污迹,她看得心烦,便回头冲父女俩尖刻的叫:“这都几点了!还吵吵!不嫌丢人啊?!”
“谁丢人了?是你们丢人!我还没结婚呢,沈家那几个女儿就已经不给好脸了,谁嫁人不是要婆家客客气气抬着供着的,要不是你们,我怎么会叫人看不起!”金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便委屈的哭开了。
金莉从楼梯上探头下来,糊了一层面膜的脸肌肉僵硬,可还知道表达自己的不满:“你们小声一点好吗?人家正在打电话呢!”
“滚!”金大宏冲她一声吼,又几步走到大女儿跟前骂,“老子把你养这么大,吃的喝的穿的哪样亏待你了?就知道买买买,一刷几百万,老子赚钱容易?!”
金玫依然还嘴:“你生我自然要养我!”
“那现在就是你报答的时候!”金大宏气冲斗牛,“叫你好好念书,帮我打理生意,你呢,一脑袋浆糊!连个男人也不会哄,你还会什么?!真是废物!”
金母眼看他要上手,忙给他使眼色,把金玫搂在怀里说好话:“宝贝儿啊,别哭别哭,那沈家人怎么为难你了?我看你婆婆不是很喜欢你吗,有她撑腰你还怕什么?”
“她喜欢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嫁给她!”
“这是什么话,那沈檐可是个大孝子,最听她的话了。”
金玫怨艾:“妈,你怎么还不知道,沈檐房里早就有人了,沈家全家都知道,可谁要得动他!我嫁过去,就是个笑话!”
金母一听,忙扶着她的肩仔细问:“你说什么?沈檐房里有人?什么人呐?你别是听下人们胡说的,男人哪个不偷腥。”
“是他三嫂说的,那个人就是……就是……”
“啊呀你倒是说啊!”金大宏不耐烦的大吼。
“就是沈家老幺沈补玉!”
平地炸雷。金氏夫妇被轰的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金母的表情像是吞了一只她根本吞不下的苍蝇:“……那,那沈补玉,是个男的啊……”
金大宏毕竟经历过风雨,很快就回神了,他竟有些兴奋,快步来去走了几圈之后,一锤手掌说:“难怪沈檐这么宝贝他,原来传言不虚!”
金母仍怀疑:“这事儿靠不靠谱啊,沈家可是地地道道的名门望族,怎么可能容得下这种事情。”
金玫哀怨的说:“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他妈妈都已经暗示我几次了,我看得出来,她很不喜欢沈补玉,但她拿沈檐没办法……妈,你不了解沈檐。”
“玫儿说的对,你太不了解沈檐了,他是什么样的人物。”金大宏阴狠道,“事到如今,有些事儿我也不瞒你们娘俩了,这个沈补玉不是普通角色,这两个月他一直在暗中查我的帐,要不是我做的干净,早叫他拿到把柄了,他就像个定时炸弹,你这婚结不结得成,弄不好还要看他的意思。”
金母着急了:“那可怎么办,总要叫他不能插手才好!”
金大宏眯着眼睛抽烟,表情在烟雾中迷离起来:“……看他识不识相了。”
沈补玉一早就在办公室给沈檐写婚前协议,写完了,按沈檐的笔迹模仿了签名,去楼上拿私章盖了,刚想打电话给律师,柳扶松进来了,问他今天的安排。
最近这段时间他已经基本不管公司常务,助理的工作也都交给了李淡浓这个专业人才。
一连几天都没有什么大进展,金家的那些资金,分散成许多数额许多途径,从一家公司流到另一家公司,像个谜团,始终找不到终点之间的联系。
沈补玉此时满脑子都是手里协议的事情,没怎么想呢,就说那你今天还是从银行下手吧,有需要破解的密码可以去“辰光”找技术部的工程师,就说是我的意思,只是不要让沈梁知道。
扶松出去了,沈补玉坐下来把手里的印章锁进抽屉,抬头面对金家一墙的帐目,觉得自己划的那些线路好像股市大盘走势。
很多事情往往发生在灵光乍现的一刹那间,他琢磨了很久的事情,突然就有了缺口,他扔了手里的协议书,到处找计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