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一向不说话的冷血都皱紧了眉头。

只听铁手低呼一声：“顾惜朝！是顾惜朝！这样的伤痕，是杀赵鹏亮、张书清和三大将军的人！是顾惜朝！”

追命忙道：“顾惜朝也太狠了！即使是炒家，也不应该杀这些下人和客人。况且他封侯拜相还来不及，为什么要杀这些人？！”

“太狠了！原来是顾惜朝！怪不得！他还杀了红泪姐的爹！大当家，你当初你就不该救他！” 穆鹫平挥舞着戟吼着。

戚少商对于周围人的一切都是置若罔闻，他慢慢的抬起被鲜血浸透的的双脚，一步步迈向大厅。每抬起一次脚就带起一地的血花，每次落下又再一次踩进绵绵的血海中。每跨出一步对于戚少商来说都太过沉重。他不想相信，更不愿相信！他要亲自确认。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真的不愿相信这些人全是顾惜朝杀的。

大厅里的血腥味更浓，扑面的腥味已经弄到了呛人的地步。而厅里地上的血海也已经远远淹没了戚少商的靴子，没过了脚踝。

厅里的每一个地方都遍布着尸体，个个衣着不俗，都是蔡京的手下、朝廷命官。屋门口斜倒着蔡京的尸体。一身雍容华贵的锦缎华服已经被鲜血浸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身上的伤口多达数十处，却没有一处是致命伤，想必是杀他的人不想让他死得太干脆，所以故意避开了要害，专刺不重要的地方。蔡京的全身上下如白纸一样苍白，面部抽搐、怒目圆睁，五官缩小了一圈，是因为全身鲜血流尽而死。

“呜呜呜~~~”一阵断断续续、微弱的哭声传来。

只见顾惜朝笔直站在大厅当中。一身青衣溅上了斑斑血迹，青红的搭配诡异惨烈的刺眼。凛冽的眼神爆出阵阵火花，倔强的嘴唇紧闭。他右手提着一把剑，左手正紧紧扼住一个孩童的喉咙。有如从地狱来的索命修罗，带着致命的诱惑，沐浴在鲜血之中。

断断续续的哭声正是顾惜朝扼住喉咙的小孩发出的。这个孩子大概八、九岁，也是一身华服，脸被吓得苍白，不住地瞟向门口蔡京的尸体。这个孩子应该就是今天刚满十岁的蔡京的孙子。圆圆的眼睛含满泪花忍不住想哭，却又怕得哭不出来，只能从喉咙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呜呜”抽泣声。

“顾惜朝！放了孩子！”铁手喝道。

“放？”顾惜朝用含着浓浓仇恨与嗜血的眼睛瞟了一眼铁手。冷酷的眼神慢慢扫过每个人的脸。定格在戚少商的脸上。

戚少商的眼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他不想承认眼前的事，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倒在地上的多条人命彻底打碎了他想追回起顾惜朝，过平静生活的梦。

震惊，无奈，痛苦，伤心，愤怒，不甘……一时间各种情绪过于汹涌，他没办法承受这些汹涌扑来的感情。只能瞪大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顾惜朝异常闪亮的双眼。

两个人的眼睛都紧紧的盯着对方，没有一个人说话。空气也因为两个人的沉默，而变得沉重。

顾惜朝的剑上沾满血迹，满溢的鲜血顺着笔直的剑身，一点点滑下：“咚~~~”一声清脆声响，一滴鲜血落在没过脚环的血海里。

这一声轻响也警醒了互相凝视的两人。

顾惜朝还是紧紧盯住戚少商的眼睛，没有移动。紧闭的嘴角缓缓向上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轻轻一笑，刹那间，璀璨的笑容在他如玉的修罗面上展开。顾惜朝的笑容很美。他笑的妖冶，笑的诡异，笑容里有着罂粟般美丽却也带着致命的毒。

所有人都被顾惜朝的笑容惊艳了。紧紧盯着顾惜朝的脸，没有人能发出声音。

忽然“咔嚓”一声声响回荡在众人耳畔。

哪里来的声音？众人惊疑着，虽然脑中盘旋着这样的问题，可是眼睛却无法从顾惜朝笑得越发惊艳的脸上移开。

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大家这回过神，猛然发现，顾惜朝的左手已经空了下来。刚刚还在他手中小声啜泣的孩子，现在安静得趴在地上。孩子的脖子大幅度扭曲着，整个头换了一个方向。本应露出后脑的头却180°大转弯的露出了一张瞪大圆眼面目扭曲的脸。

众人一阵抽气。

“顾惜朝！你太狠毒了！”铁手喝道。

戚少商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孩子，耳畔回荡着孩子刚刚微弱的哭泣声，脑海里浮现着顾惜朝的笑脸。

顾惜朝！

为什么你可以笑得这样灿烂的杀死一个小孩子？为什么你要杀死这么多条人命？难道四年间你没有一丝改变？

我以为即使你想起了一切，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滥杀无辜。我以为你变了。变的温和许多。

可是，一切只是我的幻想吗？

原来一切都只不过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原来只不过是我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惜朝！惜朝！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顾惜朝！

从今以后，我们是敌人！永远！

第八章 真相大白

“顾惜朝！杀人偿命。你杀了这么多人心中还有没有王法？我今天定将你就地正法！”铁手抬起那双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铁手，怒瞪顾惜朝。

“王法？”顾惜朝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轻哼一声，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刚刚那个孩子的体温。

他轻轻甩了一下左手：“如果说王法？那么指使我杀这些人的人是不是要千刀万剐？”

“指使？谁？别骗人了！原来你从一开始要的就不是高官厚禄，之前杀的那些人、包括三大将军，都是为了你今天的杀戮是不是？指示？这个世界有谁能指示你顾惜朝？！如果有，我们师兄弟和一定把他缉拿归案，又何止千刀万剐！！”追命上前一步，拍了一下胸膛。

“哦”顾惜朝拖了一个长长的音节，玉面上露出一个嘲讽又开心的笑容：“诸葛正我，你的好徒弟说要把你千刀万剐。这般的欺师灭祖，你怎么看？”

“什么！！”戚少商抬起一直低着的头和众人一起惊异的看着顾惜朝。

诸葛正我，一个被天下人景仰者的大人物。他的存在就像神一样。嫉恶如仇，忠心护国。说他是天下唯一的希望也不为过。这样一个天神般的人物，没有人会怀疑他的人格。

“不可能！你侮辱我师傅！”铁手说道。

“是不是真的，你仔细想想就知道了。”顾惜朝还是微笑着，笑容越发诡异：“是谁骗你说郑州府刺史一家是被逆水寒所杀？是谁总是晚一步通知你我的信息？是谁总是把你们从各地调来调去？是谁拦着你们来找我？难道你从没想过，除了你没人知道我和戚少商的具体住处。你是天下闻名的铁手，你来找我和戚少商时，难道没有觉察到有人跟踪？”

“这……”铁手皱着眉头，犹豫着缓缓说出：“是……大师兄。都是大师兄给我发的消息。”说完他连忙摇了摇头：“不可能！大师兄行动太招摇，如果是大师兄跟在我后面到你们的草屋去，我不可能不察觉。”

“所以，不是无情让我想起以前的一切，而是你的师傅诸葛正我，宋朝的大英雄。”

“不可能！！师傅！他侮辱你！我去收拾他！”追命喊着就要冲上去。刚一闪身，手臂就被人抓住了。

戚少商紧紧地抓住追命的手臂，望了望诸葛正我，又看着顾惜朝，声音微微颤抖：“你说的是真的？是诸葛神侯，他和你讲了你的过去？”

颤抖的声音继续从戚少商的口中冒出：“可是他为什么告诉你这些？他没理由要破坏我们的生活？我们活得与世无争啊……”

顾惜朝对上戚少商慌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他、要、除、蔡、京，我、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