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欣言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想到姚锦宁手头一直不宽裕,自己刚进府时,姚锦宁还上门打过秋风,要走了几匹料子。
这样一个人,能修补香炉已是不容易,哪来的银子做这害人的东西。
事实上,沈欣言甚至怀疑,上次长公主宴席上姚锦宁给她下的药,已经是姚锦宁掏空全部才买回来的。
如此说来,姚锦宁的嫌疑便可洗净,毕竟她穷得让人无法怀疑。
见沈欣言陷入沉思,刘司正也帮她回忆:“水银遇热会变成剧毒之物,二夫人不妨想想,这些年有何人始终不曾踏进您的房间,或许是个突破。”
沈欣言摇头:“也不尽然,当初二爷殉国的消息传来后,除姚昌城外,府中的人多多少少都进过我院子。
而且这两年,大家多多少少都清楚我不点香料,怕是无从查起。”
刘司正再次端详香炉:“若是这样,只怕得让人来查这东西的来历了,如此精巧的造假手艺,绝对不是平常匠人能做到的。”
想到承泽帝还准了自己两名暗卫,沈欣言心中安稳了些:“这事我回头派人去办,只是院中的其他问题还要麻烦司正多留心些。”
说罢,沈欣言幽幽叹气:“我嫁进来这三年处处谨小慎微,掏心掏肺掏银子地对他们好,不成想,他们竟还是想算计我的性命。”
也不知陛下口中的冰洁和冰容二人何时能到她身边。
刘司正则轻声安慰沈欣言:“二夫人无需为那些人伤神,如今没出事已是最好的结果。
等我入宫之时,定会将姚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禀报给太后娘娘,只是这香炉中的水银已经返上来了,炉底也微微变色。
若留在房间里定会损害夫人的身体,还是要早做打算的好。”
她担心的,是会不会打草惊蛇。
沈欣言刚准备说话,就听樱桃在外面通报:“夫人,账房的刘管事来了。”
听到刘管事过来,沈欣言同刘司正对视一眼,随后缓步去了正堂:“刘管事,这么晚来找本夫人,可是有何要紧事。”
刘管事抹了把头上的汗,他等了一整天,二夫人终于回来了,知不知道他今日为了应付那些掌柜有多辛苦。
此时有了主心骨,刘管松口气的同时却又心生怨怼:“二夫人,您今日去哪了,咱们府上可是被人堵着要银子,真真丢尽了颜面,您还是赶紧拿出银子,让我把他们打发走吧。”
妇道人家不好好守寡,到处跑着傻玩,这还有没有规矩了。
第34章 帮刘管家寻一个交代
能在京中开铺子的,身后都有各方势力支撑。
发现刘管事拿不出银子,这些人面上虽然和气,可字字带针,每一句话都直戳他肺管子,甚至还隐隐带着威胁之意。
在老夫人和太夫人处都拿不到钱的刘管事,只能焦头烂额地陪笑脸说好话。
直到晚膳时分,这些人才终于陆续离开。
以往讨银子太顺手,今日又受了一整天的气,刘管事语气中幽怨几乎溢出来。
言语间甚至有一种沈欣言为何如此不懂事的优越感。
沈欣言静静听着刘管事的抱怨,甚至还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喝着。
等刘管事如倒苦水般,将自己今日的经历全部说了一遍后,沈欣言这才回了句:“既然是要银子,你给他们便是,来找本夫人作甚。”
刘管事被沈欣言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有些懵,好半天才明白过来沈欣言是什么意思。
感觉到沈欣言这是不想掏钱,刘管事顿时有些急赤白脸:“二夫人,我这次过来正是同您要银子的,您快些给钱,让我打发他们离开吧。”
刘管事不客气的话,气得樱桃准备跳脚骂人,却被沈欣言用眼神制止。
沈欣言示意樱桃给自己倒茶,随后笑着看向躬身而立的刘管事:“若本夫人没记错,刘管事也是将军府的老人了吧。”
听到沈欣言的话,刘管事下意识挺直胸膛:“我入府已经十二年了。”
沈欣言笑着点头:“果然很久了。”
就在这时,沈欣言一抬胳膊,一杯茶直接泼了刘管事满头满脸:“那本夫人倒是想要问问,是谁给你的胆子,在本夫人面前以‘我’自称的,这就是你学到的规矩么。”
沈欣言忽然发难,吓得刘管事一个激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奴才不敢。”
自从沈氏入府,便一直非常礼敬他,言语间处处客气,再加上老夫人对沈氏的厌恶,他也记不得自己从何时开始,竟开始对沈氏有了轻视之心。
见沈欣言发作刘管事,樱桃这才觉得原本梗在心口的气顺了。
舒爽的同时,又暗气自己为何不给夫人送些滚烫的茶水过来,反正这老东西本来也是个没脸没皮的,索性烫掉了事。
沈欣言冷冷地看着刘管事:“他们拿来的条子上用的不是我的私印,东西也没送到我屋里来,你且问问天底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刘管事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辩解:“可之前的银子都是二夫人出的。”
若不是二夫人纵容,各房也不会比着赛着花钱,生怕自己吃了亏。
沈欣言怒极反笑:“你的意思是我自作自受,既然已经出了三年银子,就应该一直为府里花钱,养着府中众人的花销,对么?”
刘管事迟疑了片刻,可想到撂挑子的老夫人,手段狠毒的太夫人,以及那些一听说要银子,连院门都不敢开的姨娘小姐,心中顿觉还是面前的二夫人好对付些。
于是,他恭恭敬敬地跪直了身体,语重心长的劝道:“奴才知道二夫人心中有气,但二夫人是姚家人,无论如何也不该在这种时候起争执。”
见沈欣言没说话,刘管事胆子大了些:“二夫人聪慧,自然明白姚府会是二人的庇护,若姚府落了名声,二夫人脸上怕是也无光。”
都是一损皆损的关系,这女人使性子也要有个限度才行。
沈欣言面色平静地听刘管事将话说完:“你可是在担心,从本夫人这拿不到银子,会被老夫人责怪。”
沈欣言的话说得太过直白,刘管事垂下头:“奴才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