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做这种江湖气的坏事,他比学习有力量。

“让子弹飞一会儿。”周宇泽并不着急:“站得越高跌得越痛,同样,好的消息要多捧捧,这样造成的反差和消极影响才更加恶劣。”

贺璧点头附和,又补充道:“大的炸弹先不碰,小的暗雷倒是可以埋起来,譬如之前东林化工厂的事,沈瑾瑜为了维护企业形象和经济利益让那几个工人顶了包,听说善后一度闹得不愉快。”

这件事周宇泽倒是有所耳闻:“我知道,起因是东林化工厂的设备老化,环保设施不达标,沈瑾瑜为了不影响招标,对外说是工人操作不当,听说那几个工人一度去闹过,但后来被安抚后又消停了。”

严格意义来说,当班工人确实时有未严格按照规章的情况,但那种松弛是干久了的熟练工都会有的人之常情,顶多错在未及时发现上报维护,尚不足以导致如此严重的生产事故。

贺璧冷笑:“怕是被承诺有所补偿。那些工人却没有想过,这种程度的生产事故算是犯罪。沈瑾瑜模糊处理,抚恤金又给得到位,市里也宽大追究单位而不处理个人,但我们可以去提醒死伤人员家属去检察院闹事,要求严惩几个始作俑者。”事实上从早些日子被沈瑾瑜找麻烦的时候,他就已经安排人去煽动了,现在应该也初见成效。

周宇泽顿时意会:“等那几个工人陷入麻烦,就会举一反三、转过头去跟沈瑾瑜也闹。”

纪兰亭也来了精神:“有罪无罪可不一样,现在那几个工人以为顶包只是名誉受损,可真要闹大追责,家里子孙后代参军考公都没戏,他们估计都不知道!”为了自己经济利益可以顶包,可要为了子孙后代,那点经济利益算什么?人心不齐,几个工人里但凡有一个有想法,就能让沈瑾瑜鸡犬不宁。

三人愉快商定了下一步计划,不约而同看向沈隐:“你今天怎么了?”

沈隐没精打采从臂弯中抬起头来,眼神怔忪:“太慢了。”他脑子里全都是她,又爱又恨,每时每刻都想她,想痛骂她,又想抱她。

如果现在出现在她面前……

沈瑾瑜跟沈琼瑛赌气没睡床,凌晨三点才在沙发上睡着,眼底暗沉,原本想要周末补个觉,可事与愿违,不到九点就接了个电话,面色铁青:

“都闹好几次了?怎么才告诉我?让检察院值班的同志先安抚一下,接待下来,就说政府已经成立调查组,会慎重详细给出责任认定结果,至于公诉还要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能拖就拖……”

“拖不住也要拖!招标才刚结束就出丑闻,这让合同还怎么签?”

“我这就过去,你让东林厂工会主席来找我。”

大约是事态紧急,沈瑾瑜也不自觉提高了声调,又忙碌打了几个电话才离开。

声响有些嘈杂,沈琼瑛迷迷糊糊被干扰,睡得并不踏实。

等从宿醉中醒来,完全记不清昨晚发生了什么。

有一瞬间她忘记了自己是谁,在哪里,只听见不断响起的敲门声。

她梦游一样下楼,到门口打开门。

之后便睁大了眼睛,被来人温暖热切的怀抱禁锢住,死死堵住了唇。

“唔……”她脸上是恍惚的泪意和委屈的想念,独独没有愤怒。

她想说“我从来没想过真要和你分开”、“我每天都梦见你抱我”、甚至想说“天花板角落有摄像头”……可惜她一句都说不出口,一个手势也做不出,一个眼神也不能暗示。

两个人除了彼此的情绪再也感知不到别的,浑然忘我吻得如痴如醉,紧紧拥抱不顾后果。

……

直到拥抱亲吻也不能解渴,她从那种痒入骨髓的渴求中彻底醒来,身边空空的,没有任何人躺过的痕迹,也没有丝毫令人贪恋的温度。

即使她想自欺欺人也做不到。

眼眶一热,泪意几乎顶不住,她黯然坐在被子里,体会着过于孤单的真实。

突然,门被拍响了。

她先是恍惚以为又做白日梦,可直到拍门一声比一声重,她小鸟般雀跃,从床上飞快弹起,心怦怦地跳着,脸颊染上迫切的胭红,像是十六岁的少女一样飞奔而出,甚至连鞋都没有穿,满眼希冀地打开了门。

经历了梦醒失落后她格外渴望奇迹,胸脯剧烈起伏着,那颗心鼓胀跃动着,握住把手的手臂轻微颤抖缓解着不平静……可看到门外的人,她眼里的晶亮变成了震惊,死死抿紧了唇,脸色苍白而冷漠。

0249第249章不三不四的女人

梅芳龄拎着大包小包也很震惊,下意识客气确认:“这里是沈瑾瑜家没错吧?”

沈琼瑛定定地看着她。

女人头上一半都花白了,以她这个年纪普遍保养很好的艺术家来说,要老上十岁,看起来着实可怜又令人酸楚。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沈琼瑛以为对方会受到惊吓痛哭流涕,可是对方只是狐疑地打量着她。

梅芳龄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打算转身离开,面前的女子才动了。

一阵寒风带进来,沈琼瑛抱臂往里退了一步,躲在了阴影里:“进来吧。”

梅芳龄进了房子,左右打量着生活用品,这才算确认了沈瑾瑜的生活痕迹,心中不安的感觉大定,有了点女主人的底气,又想起远处让她感觉奇怪的女人。

如无意外,这姑娘应该就是沈瑾瑜的女朋友了。按说她应该喜悦的,因为沈瑾瑜不止一次不耐烦表示不会结婚,更无心生育。

起先她还以为是随便说说,可眼见这么些年过去了,他拒绝任何异性约会。每次她给安排的相亲,他宁可得罪人,连个面子功夫也不肯做,她才知道是来真的。

她正值更年期,因为往事的分歧夫妻关系才刚修复没两年,这又为沈瑾瑜的婚恋殚精竭虑,整日失眠快要抑郁怕他耽于往事毁了一辈子,她软硬兼施,甚至带他看过心理医生,可不管用。

她是对长女感到亏欠,偶尔忆及还会惆怅,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想另一个子女的人生就这么毁了。

为此她特地来这边过年,也是存了摊开说的心思。

这种情况下但凡看到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她都得高兴得开嗓唱起来。

但她丝毫没有第一次见儿媳妇的惊喜,实在是因为这姑娘穿得太不检点。

就一个吊带裙,布料哪哪遮不上,胸前恨不得露出半个胸,转身倒茶的功夫,从腰到后背几乎全裸呈现,令她倒吸一口气脸色发青。

虽说屋里开着空调,这姑娘怎么能穿成这样?

即使穿成这样,怎么就能随随便便给人开门?

种种都表明,这根本不是好人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