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子就不要难为我了?。”
她们的?关?系浅薄如纸,谢怀珠虽不忍见她幻想破灭,却也不肯将自?己陷到更危险的?境地,她笑容含愁,低声道:“妾人卑言轻,世子却是镇国公?府未来的?家主,妾与郎君都仰仗裴氏过?活,能得大伯照拂已十分感激,其余一概不问,您应当能理解的?。”
徐平娘虽然惊慌,但离得稍远些也慢慢冷静下来,谢氏的?身份在这里?,就算有事?也不能多言,她点点头道:“我们去给姑祖母拿药吧,她心口疼的?毛病一直不好,常常要吃药。”
谢怀珠也有与她交好的?意思,徐氏与裴氏同为勋贵,因为先皇后的?原因十分受宠,她要是能搭上定国公?府,日后要脱离裴家,或许闹得也不会太难看。
“徐姑姑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她试图寻些话题与徐平娘交谈:“听说她当年差点做了?皇爷的?继后,后来才去皇陵带发修行,我才见过?她几面,不敢随便开口去问。”
自?己家里?的?事?情,徐平娘还是清楚的?,她沉吟片刻后道:“姑祖母是瞧着几位姊妹去世的?,她那时年岁也大,才不会有做皇后的?心呢,至于皇爷是否纠缠过?她,这事?父亲也没和我说过?,我不好妄言。”
徐平娘想了?想道:“我记事?之后没见过?她,不过?父亲说姑祖母原先是很潇洒的?女子,她终身不嫁,只是为了?图个清净,你不用太害怕她。”
她们徐家的?女子出身尊贵,是簪缨世家,脾气也都不大好,但这位姑祖母向佛多年,想来也不会太苛刻。
谢怀珠称是,她和徐平娘一路说笑,心也稍微松快了?一些,不再去理会戏台上的?悲欢离合。
然而到了?晚间,她却又?要去面对?“夫君”。
裴玄章半倚在帐边,瞧她散开头发梳妆,女人洗一回头发是很麻烦的?事?情,侍女为她梳了?一遍又?一遍,他?手边的?书才翻过?两三页。
“韫娘,上来。”
一塌糊涂的?主屋已经整洁如新,散发着清新舒爽的?味道,谢怀珠不敢触怒他?,两人又?住到了?一处。
她咬了?咬唇,推脱道:“头发还没干透呢!”
裴玄章向侍女讨要了?巾帕,温声道:“我为你绞发。”
他?以为谢怀珠见了?他?会歇斯底里?,然而她却若无其事?,还为他?带来城中新的?糕点和书籍,以及更换的?衣物。
值此良夜,即便他?有心体恤她昨夜的?劳累,也不免心意浮动。
裴玄章暗暗合拢掌心,温软的?触感犹在,他?除了?手上和口中有些失了?分寸,韫娘其他?地方?应当并没伤到,她今日还能小跑。
谢怀珠犹豫地坐到榻边,背对?着他?跪坐。
她心中满是惧怕,却还要对?他?笑道:“麻烦二郎了?。”
裴玄章攥发的?力气略大,他?沉声道:“我们是夫妻,不必相?谢。”
她是刻意装作?不知,还是当真被他?这几次蒙骗糊弄过?去,同徐平娘一样,以为他?在外沾花惹草?
身前的?女子长发如藻,浓黑密直,柔软的?发捏在他?掌中,也是不轻的?分量,她享受着丈夫温柔的?服侍,娇声道:“郎君,你近日和世子常有往来吗?”
她不安地捋动手指,告诫自?己不要太过?惊慌,有几分好奇道:“你们兄弟一向最亲热,形影不离的?,怎么自?从你来庄上静养,他?就不来看你了?呢?”
裴玄章拭她长发,顿了?顿道:“兄长事?忙,无暇出城,但我们常用书信交谈。”
谢怀珠“哦”了?一声,低低道:“大伯对?你还是很好的?。”
她曾经也以为,世子是真心对?待她与夫君的?,然而事?实上,自?从她成婚,甚至是从她进入金陵城乃至更早的?退婚,她就再也没真正见过?二郎了?。
也就是说,发出那等?奇怪言论,惹她生气、不肯与她圆房的?男子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
是玄朗已经死了?吗,需要兄长兼祧两房,还是他?没死,却因美貌的?妻子而不为兄长所容,被迫远走他?乡?
裴玄章手中的?动作?停下片刻,二郎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他?自?然也是真心疼爱,希望替父母弥补他?一二。
然而将韫娘推到他?怀中的?也正是他?的?手足,他?与韫娘共饮合卺酒,同她新婚恩爱,这也是真的?。
他?与二郎不同,既然得到手里?,便断然不会再放,等?来日他?讨要妻子,他?可以多加补偿,宅院、田地、金银、乃至于爵位,甚至为他?娶一房新妻。
“兄长确实待我不错。”
他?声音微沉:“我心里?都记得。”
谢怀珠深吸了?一口气,身后的?枕边人竟是个无耻之徒,一边睡着人家的?妻子,一边又?说待她丈夫恩深。
她向后倚靠在他?怀中,娇声道:“那我也不喜欢他?,你不知道,他?可不近人情了?,母亲有意撮合他?同定国公?府的?徐娘子,可他?倒好,教人家徐娘子叫他?世叔,我和徐娘子一见了?他?都怕得很,恨不得寻个地缝藏进去呢!”
“先定国公?被杀时,如今的?定国公?才十岁,与兄长算是同辈,他?的?女儿称一句世叔合情合理。”
裴玄章将有几分湿的?巾帕搁到一边,牵住谢怀珠纤若无骨的?手,引她抚上那道齿痕,沉声道:“韫娘说你怕谁?”
原本光洁的?肌肤留下轻微的?凹凸,她的?手指轻柔拂过?,也会留下些许痛意。
谢怀珠微微瑟缩,他?在提醒她这道伯媳偷欢留下的?齿痕。
“自?然是大伯……”
谢怀珠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环住她的?男子俯身向下,竟含住了?她过?于薄软娇嫩的?耳珠,反复碾磨。
“我最害怕见他?了?,不过?……”
她死死咬住唇,睁大了?双眼,才能忍住快要溢出的?低吟,他?居然敢用舌!
他?们从前一个月也就一两回,昨夜不是已经有过?了?吗,怎么、怎么会突然如此亲热?
她不求着他?的?时候,“丈夫”是很少和她见真章的?。
裴玄章有些不大满意她过?于木讷的?反应,她分明是热情的?山精,会不住来寻他?的?唇齿来缱绻一番,低低问他?好不好,而不是现在这样。
他?回忆她被亲吻时的?迷蒙与快活,几乎酥软如绵的?身子,眉心微蹙,温和的?语气里?藏着不易为人所知的?恶意:“韫娘在怕什么,说与我听。”
谢怀珠开口,便有清新的?薄荷气息接入她口中,她还没聚起意识就被横冲直撞了?一番,只能发出轻微却不具有威慑力的?呜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