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1)

而且……怀着这样隐秘喜悦的心思?,对上的却?是她因竭力克制泪意而紧绷凹陷的颈窝锁骨。

他也?生出些羞愧的意思?。

谢怀珠顾不?上分辨眼前的他究竟是哪一个,只知道?他痛得唇色发白?,却?还要倔强地咬紧牙关推开她,维持谦恭的态度跪下,脊背笔直,哪怕大颗汗珠自?额头滚落,连手都汗湿了。

她摇了摇头,低声哭道?:“是不?是他……公报私仇?”

裴玄章虽冷起心肠,决意扮演好自?己定下的角色,可听见她泣不?成声的语调,还是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无奈低下头颅,柔和却?有些生疏地安抚道?:“没事,只是力战气竭。”

他虽是被迫,却?也?是有意借二郎的身份落一落雍王的脸面,赛场如战场,雍王年纪大了,偶尔磕磕碰碰,也?在他意料之中。

到底是伤了最宠爱的儿子?,哪怕皇帝心疼裴玄章,也?是等御医上前禀告无事,才有心周旋这兵荒马乱的场面。

他对眼前这场景颇感无语,这对夫妻四目对望,谢氏热泪盈眶,而元振却?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的样子?。

他们二人?的话?,近旁的内侍都听全了。

方才硬生生挨了三十藤鞭,在御前以匕首自?裁时,他不?是还能忍住,直挺挺谢恩起身,止了血、换过?衣裳就装作若无其?事地上马?

缓到现在,就痛得受不?了了?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他们这出戏如同?刑场诀别,好像高高在上的天子?是偏帮雍王,棒打鸳鸯散的恶人?。

真正要拆散人?家夫妻的,难道?不?是他裴玄章?

元振侍君、孝顺父母,一向都无可挑剔,他容貌端正,才思?敏捷,又有带兵的能耐,却?仍谦卑自?抑,不?争名夺利,除却?向君主进谏,很少能瞧见他这幅百折不?挠……换而言之比雍王这头倔驴还犟的模样。

起码雍王觊觎东宫之位,也?不?敢似他这样直接开口,说好听些是赤子?之心,君子?坦荡荡,不?为世俗所困,说难听些就是不?知廉耻的奸/夫想要更进一步,连镇国?公府和皇室的颜面都不?顾了。

终究是疼了这许多年的孩子?,亲眼瞧他长?成如今模样,甚至有意将他留给太孙,日后做内阁辅臣,皇帝即便动过?真格,也?不?忍心过?分苛责,因此愈发瞧不?上谢怀珠。

也?有些迁怒镇国?公夫妇。

若不?是他们和那个裴玄朗想出来的馊主意,元振自?责过?深,定要负起对谢氏女的责任,何至于到今天这等地步?

谢怀珠方才就看见球已经被郎君击到别处,可那些人?仍缠着他不?放,她一向更愿意息事宁人?,可今日也?平地生出一股勇气,毫不?畏惧地对上雍王妃愤恨的目光。

然而还不?等她先开口告状,皇帝却?抬手,要他们夫妇起身:“你同?谢氏随太医去……而后再来见朕!”

第35章 第 35 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雍王妃没听过承恩寺的事情, 但对裴家却?有记忆。

王爷对裴家早有拉拢之心,镇国公府的态度一直暧昧,然而裴玄章这个不识好?歹的, 却?一直是东宫的拥趸, 劝皇帝多念太子昔年之功, 不要行废长立幼之事。

连带裴玄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刚才她看得真真的,泰安郡王的马匹离那?红鬃马不是最近, 这姓裴的能在马上几起几落不坠,说明他完全有这个本事控住, 何以冲撞了王爷?

“裴氏子以下犯上,冲撞雍王,父皇就这么教他走了?”

雍王妃双目含泪,控诉道:“怎么好?端端的,马就惊了?”

太子妃见势不妙,连忙使个眼色给?太孙。

“叔母这话稍有偏颇,马惊只是意外, 要不是裴家郎君相?救,二叔现在哪能睁开?眼睛。”

太孙也?是经历过场面的人,云淡风轻道:“说来也?是这些圉官走运, 竟然敢牵这种货色来上场, 扫了阿翁兴致,要不是碍着好?日子,阿翁早就降旨责罚了!”

皇帝的神色微微缓和, 训斥雍王妃道:“搬弄是非的长舌妇,你倒护着自己的丈夫,他学艺不精, 又争强好?胜,群臣玩乐,上场受伤在所难免,既然没死,那?就回府好?好?养着,宫里还?能缺太医?”

雍王至多是年纪上来了,骨头发脆,裴玄章纵然年轻,可?在奉天殿的时候,血把白色的里衣都浸透了,还?为这妇人强撑着赛了几场,就是救援不及也?不算错事。

雍王妃正为丈夫的伤病心急,又被皇帝劈头盖脸斥责一番,众人之前也?只能含羞忍耻。

场面乱到这一步,要玩乐也?不能舒心,王贵妃柔声道:“胜负已分,不知皇爷要赏太孙这队什么好?东西,教妾也?长些见识。”

“照例各赏锦缎一匹,金稞子一盘。”皇帝顿了顿,慈爱地看向太孙,“大郎想要些什么,想起来再说不迟。”

至于这伤了雍王的裴家郎君,皇帝扫了他与谢怀珠一眼,没什么好?气道:“元振向朕求过徐氏,少顷着人往皇陵去?宣旨,教她住到镇国公府去?!”

皇后在的时候,徐女官与皇帝信重的陈尚仪平分秋色,甚至二人都能涉足朝政,虽说如?今一直守陵,眼瞧着是落魄了许多,可?普通人家不奉皇命也?不敢请这样?的前任女官到府中教课。

谢怀珠连忙搀扶丈夫谢恩起身,可?身侧的裴玄朗在她吃力扶住腰背时有些不自在,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

内侍引他们到一处宫舍,她扶着这人到榻上坐下,正伸手想解开?他骑装察看伤势,却?顿了片刻。

眼前的他似乎和往日不大一样?,对待她更拘谨客气,即便周围无?人,也?同样?疏离。

假如?是夫兄……谢怀珠犹豫片刻,然而这到底是在宫里,要闹也?得等到回府去?,何况他又有些站立不稳。

她咬了咬牙还?是伸手过去?,询问他痛不痛:“雍王真的没有伤到你么?”

然而倚在榻上休息的男子却?隔衣握住了她的手腕,略显无?奈。

裴玄章听得出,她的语气不再焦急,或许还?有那?么两分关切,但也?只是出于对任何人的博爱,或许对路边受伤的猫狗她也?会说出一样?的话来。

“弟妇,是我。”

他取药油浸湿纱绢,在脸上随意抹了几下,脸和颈项处的脂粉晕开?,显出原本的容貌来。

比起丈夫的温和宠爱,他五官更为冷峻,几乎下意识避开?她每一次碰触,更符合她记忆里的世子。

只是毕竟做了偷梁换柱的事情,看向她时微微窘迫,她站在男子身前,俯视着他的面容,怒意渐起,若不知他往日举止,还?当是夫弱妻强的一对佳偶。

“二郎前两日出了些事,因此在别苑小住几日,今日央我替他赛上一回,外间有内侍和太医,你不必挂怀。”

他说起这种暗自作弊的事情大约也?心中有愧,不好?直视她目:“可?见人间私语,天闻若雷,暗室亏心,神目如?电,我自忖与二郎生得有几分相?似,不过是压一压雍王威风,为……东宫出一口气,一时糊涂,就应承下来。”

谢怀珠忍住快到唇边的质问,她怒气填膺,冷笑了两声:“恐怕不止如?此,世子不妨好?好?想想,您还?替过我夫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