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1)

“要是再?早两年回来,也不至于瞧上这么个夫人。”

第34章 第 34 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王贵妃素来温柔, 也?忍不?住暗暗扶额,陛下今日不?知吃错了什么丹药,脾气大得很, 挑剔起人?家的新?妇来, 裴家二郎又不?是皇帝宠爱的裴玄章, 何必吹毛求疵。

再说哪个男人?不?爱年轻漂亮的女子?, 若这位郎君没能回到镇国?公府,能娶到谢氏, 那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

她怀念先皇后在的时光,先皇后脾气也?不?算十分好, 要是她还在,非要和陛下吵起来不?可。

被天子?嫌弃,谢怀珠固然有些坐立难安,然而债多了不?愁,她本就是有傲气的人?,反而不?似方才面色惨白?,故意将目光投向场中的男子?……她名义?上的夫君。

场上众人?手持偃月式球杖, 每当球击中门,都有相应的侍者击鼓,裴玄朗不?过?是末位, 且马技不?精, 上场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教?雍王又先进两球。

然而他像是渐渐适应了场上的节奏,灵活挪转, 低头时仰身侧转,如豺狼一般善于回顾转头,如脑后有眼, 避开对方数次拦截。

谢怀珠瞧得真切,他俯身时腰垂及马腹,只有片刻停顿凝滞,随即毫不?迟疑地挥杆,轻巧的绢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正过?红点中门。

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哪怕是高坐上首的皇帝也?露出些许笑意,同?王贵妃道?:“到底是戎马生活磨砺此技,老二久不?带兵,怕是髀肉复生。”

王贵妃笑道?:“拳怕少壮,您也?不?瞧瞧雍王爷什么年纪了,能支撑到现在已经难得,怎能拿殿下和年轻的臣子?比?”

虽说如此,赛过?数场,以勋贵子?弟组成的一队已压倒雍王所带领的宗室一方。

皇帝不?下场,这就没什么以臣胜君的忌讳,雍王虽然有同?母的手足陈王可替手,然而他好胜心强,兼之晓得皇帝要谢怀珠坐在宫眷内观战,迟迟不?肯下场歇息。

他意在天下,事事都要做得比东宫那对父子?更强,裴氏算什么东西,也?敢仗着皇帝的宠爱,在他面前猖狂?

何况……裴玄章常年领兵在外,军中为激励将士,多有马球运动,他却?不?常外出作战,输给这样的男子?不?算耻辱,然而与他为敌的只是一个寒门培养出来的军士,当着父亲与美人?的面被他击败,他咽不?下这口气!

他深深望了一眼“裴玄朗”,这人?的路数很是老辣,运球娴熟,与同?队的骑手商谈对策也?是毫不?怯场,口齿清晰,有条不?紊,连有些轻视他的锦衣卫带俸子?弟都刮目相看,这哪里像是贫苦人?家子?弟出身?

或许自?己体力不?支,头晕眼花,难免生出些错觉,日光之下,在这人?身上总能瞧出几分裴玄章的影子??

比分差异渐渐悬殊,雍王虽与人?争球,注意力却?在这出尽风头的裴家二郎身上,宗室子?弟被一生长?民间的农夫击败,心下亦有不?快,见雍王有意教?这人?出个丑,都有意无意将二人?围在中央。

裴玄章不?住将球送与同?队,可身边围着他的人?反而逐渐增多。

谢怀珠坐在高台之上,视线比旁人?要明晰许多,她倏然站起身来,心高高提起。

王贵妃晓得雍王争强好胜的性子?,可天子?驾前哪里容得一个女子?放肆,又是一个惹皇帝不?喜的妇人?,正欲开口斥责,然而她余光扫过?皇帝,那冷峻的神情里似乎包含了一丝玩味,反倒不?似方才看不?顺眼,缓了缓才道?:“谢夫人?爱夫心切,不?过?

谢怀珠回过?神来,连忙谢恩,怔怔落座,目光仍死死盯着远处那人?,她不?知道?她站起身的那一瞬在想什么,是在担心她的丈夫遭人?暗算,还是在担心她的夫兄会?在众人?面前被揭穿?

她心里乱糟糟一片,勉强还能安慰自?己,她并没捏到确实的把柄,连皇帝都没瞧得出来,就连刑部的郎官也?不?能随意定罪,万一……万一二郎并没有欺骗自?己呢?

女人?总是多疑的。

她就是在为她的二郎而担忧。

来缠他的人?总有七/八个,渐成合围之势,裴玄章蹙眉,若他狠下心来,要突围不?算难事,然而他们不?过?是打球娱乐,即便雍王有意刁难,他也?不?可在众目睽睽之下肆意伤人?。

肩背与腹部的新?伤被源源不?断的汗水浸过?,早已疼痛难耐,他今日只敷了脂粉,稍作修饰,旁人?在旁窥视,难免发现他真实容貌。

雍王手持球杖,最后一场换马,他私下吩咐内侍,为裴家二郎牵了一匹烈性骏马。

这红鬃马也是名种,但极容易受惊,一旦处于陌生的环境,周围有人?或物快速掠过?,发出些古怪刺耳的声响,必然惊起失足。

像这样难以操控的马,即便脚程再快,也?不?为贵人?所用。

身后的泰安郡王心领神会?,他腰间系有短哨,趁人?多之际俯身吹响。

宗室子?弟所乘多为雍王当年训练过?的军马后代,听到这古怪声响至多只是不?安耸动双耳,然而红鬃马却?立时左右摇摆,前蹄腾空站起,高声长?嘶,急躁地想甩开身上那人?。

谢怀珠顾不?得探究真相,马惊起来是会?死人?的,何况场上有数十人聚在一处,即便是有经验的郎君也踌躇不?前,难以及时对伙伴施以援手。

她不?再迟疑,立刻伏地向高高在上的天子叩首,声音里带了焦急的哭腔:“皇爷、皇爷,我夫君他没有驯服烈马的本事,求您开恩,先教?场上停下来罢!”

不?必说牵挂丈夫的她,就是陪侍皇帝的嫔妃公主也?吓得噤若寒蝉,皇帝面色难看,虽未起身,却?立刻吩咐指挥使,着令武士准备弓弩,射杀那匹受惊的马。

然而武士还未持具上场,裴家二郎紧夹马腹,在空中跃了几个来回,马头一偏,竟撞上泰安郡王的坐骑。

泰安郡王是皇帝堂侄,平日养尊处优,控不?住同?样受惊的马匹,一时滚下马来,那马没了束缚,在场上横冲直撞,竟将为首的雍王侧撞出数丈。

饶是雍王久经沙场,腰间受此巨创也?难耐疼痛,他本就有些体力不?支,一脚错镫,险些连人?带马一起翻倒。

情急之下,裴玄章将球杖横伸过?来,从后直直截住他背,策马靠近些许,勒住雍王坐骑的缰绳,令他不?必仰面坠地。

铜制的球杖分量不?轻,挨上一下少不?得皮青骨痛,哪怕对方是有意救援,雍王回身坐正,在马背上也?白?着脸色许久缓不?过?来。

羽箭破空,只射杀了泰安郡王的马匹,比赛即刻终止,裴玄章望见象征双方得分的木牌筹码,忍住伤口撕裂的剧痛,拱手行礼。

“殿下,承让了。”

雍王痛得说不?出话?来,还是几个强壮内侍扶下马,他的几位妃子?也?同?样吓得花容失色,哭哭啼啼地聚在夫君身边,请太医当场诊治。

谢怀珠强忍着眼泪,她见自?己的丈夫蒙受惊吓,还要尽可能维持以往的仪态,不?疾不?徐地到御前复命,拼命克制住痛哭的念头,只上前一步牢牢扶住他坚实臂膊,低声道?:“痛不?痛?”

女郎满怀的馨香毫不?避讳地拥在他污衣上,她的声音如嘶哑的雏鸟,一听便知上一刻经历多少煎熬。

说来奇怪,比这凶险更多的情景他不?是没经过?,起码方才并没因惊马受伤,然而他侧头避过?,缓慢而坚定将她的身躯推远些许,垂目道?:“是有些痛。”

他是有意教?弟妇知晓此事的,可是这个荒谬的想法中途却?在奉天殿出了岔子?,惹得天子?震怒,难得对他施以刑罚。

此刻她对他必然起疑,可双目中仍是盛满眼泪,关切担忧的神色是真真切切的。

即便明知受伤的是她夫兄,她也?会?为他落泪吗?

玄衣不?显污血,他今日特地换上熏过?香的衣服,虽说汗味、尘土味和香味混杂在一处能遮盖血污气息,可她这样漂亮整洁,沾上血/腥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