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1)

这也称得上是好?事,他语气中带有淡淡的忧虑:“只是有些舍不得我新婚的妻子,她娇弱天真,什么都不懂,先生来府里后还未见过。”

大户人?家娶妻是常事,这么晚可不常见,唐而生想起?世子在酒楼为?他们再度饯行,含笑道:“夫妻年岁相差大,多疼些也是常事,二?少奶奶不必跟来一路颠簸。”

世间所求非所得之事实?在寻常,二?公子不能生育,阖府上下?都发急,世子能生,却偏偏不肯,只说是妻子年幼,幼时又吃了许多苦,总要再养些日子,等她首肯了再说。

还特意?私下?问他要了方子,大概是怕胞弟多心?。

唐而生手上不慢,却还有闲情逸致同裴玄朗聊起?家常:“郎君是与世子一道娶亲?”

女子初婚的年纪不会太大,这双生子娶亲也娶的是差不多年纪的女子?

提到兄长,裴玄朗的笑意?淡了许多,他不愿多谈,阖目养神:“兄长难道没和先生说过,他至今未婚?”

施针的手忽然一顿。

唐而生隐约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若无其事道:“我与世子并不相熟,不必谈及家事。”

堵不如疏、妻子年幼、身份尊贵的病人?居然住到医者家中……所以镇国公世子到底是同谁一道遵的医嘱?

第32章 第 32 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所谓交浅言深, 最不?可取,裴玄朗了解兄长的?脾性,但他?藏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太久, 阴暗处窥伺人间的?鬼, 有时候也会?想像个正常人一样, 同新结交的?友人谈起过?往。

哪怕这段过?往是旁人替他?经历, 但人的?言辞总会?将这段不?堪的?经历修饰美化。

毕竟这事?只有极少人知道。

“我?的?妻子很舍不?得我?出来。”回忆起那段甜蜜的?过?往,他?因病而过?分扭曲的?面容都渐渐柔和下来, “其实?这次出来也是瞒着她的?,否则她一定会?哭着要跟过?来的?。”

就像她更?小一点的?时候, 常为短暂的?分别而哭泣,知道他?执意?要去,天真地提议要不?要假扮男装。

但怎么可能要她去呢,军队里的?男人会?像狼一样盯着她开下流玩笑,她天生又不?是木兰那样的?女子,没有足以自保的?能力,就是送到人嘴边的?肉, 反而不?如留在家里等他?回来。

唐而生方?才那样说只是给他?颜面,毕竟传闻中的?二少奶奶,他?从没见过?。

自然, 镇国公?世子的?“年轻妻子”, 也只是出现在裴侍郎口中,这一点他?们?二人当真极像。

甚至没有下人会?主动提起除了沈夫人以外的?女主人。

“成婚一月,我?几度想死, 总觉得拖累了旁人,要不?是她时常温言劝慰,我?也不?愿和先生出来。”

“我?想先生一定疑惑, 为何她不?来送别,或许会?觉得是因为……她觉得婚事?遭骗而恼怒。”他?想起自己夜里偶有反应的?地方?,但那反应让他?觉得可耻,“男子经历这样的?事?情,总是不?愿意?教心爱的?人担忧,先生救治过?这么多病人,应当知道我?的?窘迫……还是尽量少见些。”

算计是真的?,自卑是真的?,但对她的?喜欢也是真的?。

金陵城已经远到目不?能及,他?渐渐明白兄长叫他?离开的?意?思。

当近在咫尺时,他?一面也不?愿意?见,生怕她直视这双悄然萎缩的?废腿,比起她的?厌恶,他?更?畏惧她的?怜悯。

然而离得越远,他?越发思念起远在京城的?妻子,能对着外人坦然地谈论起关于她的?一切。

包括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

“等日后我?们?会?抱养一个襁褓里的?孩子,母亲已经在物色人选了,到时候就说是她生的?,我?妻子会?同意?的?。”

听起来这对新婚夫妻感情十分和睦,这不?像是一般小门小户的?女儿为了荣华富贵嫁给残疾的?贵公?子,继而被……唐而生为自己方?才的?想法而羞愧。

可能是前几十年侍奉天家那些皇子的?经验,教他?也变得龌龊起来。

裴侍郎虽偶有出格举动,然而论风度品行,称得上清介自守,不?像他?想象中阴夺人/妻的?恶霸。

不?过?……他?虽心生怜悯,但对待这种身份尊贵的?病人说话总要留些余地,温和道:“听郎君的?意?思,尊夫人过?于年轻,其实?收养的?事?情也不?必操之过?急。”

……万一,他?也能治呢?

裴玄朗心情愉悦许多,能很好转移腿上的?麻与疼,然而他?才闭目畅想日后的?时光,就听唐而生问?道:“世子既然不?曾婚配,外面也没养女子么?”

那些短暂的?喜悦忽然被针上传来的?力道刺痛,裴玄朗蹙眉,他?其实?很不?喜欢和兄长放在一起比,但偏偏所有人见到他?之后,都会?有意?无意?提到兄长,简直是如影随形的?噩梦。

“兄长的?私事?我?是不?问?的?,至于外面逢场作戏的?事?情,”裴玄朗淡淡道,“那先生还是问?兄长自己更?好些。”

……

皇帝要办马球赛,为一年的?结束定下欢快盎然的?尾调,有幸奉诏的?郎君们?摩拳擦掌,各府待嫁的?女郎却喜忧参半。

虽说内廷选秀都是挑平民女儿侍奉,但是皇帝对女色仍然保持着微弱的?兴趣,甚至太子雍王等人到了这个年纪,仍然有意?与重臣家的?女儿联姻,选几个年轻美丽的?侧妃。

不?过?这一回入宫的?子弟多了许多新面孔,多年未回的?镇国公?世子也参与其中,许多还没相看的?人家有意?借机挑选一位乘龙快婿。

甚至有还愿意?与镇国公?府结亲的?人家来东宫扫听,这位连同龄兄弟都已经完婚的?裴侍郎既然参赛,是不?是也动了成婚的?心思。

饶是太子妃脾气再好,也要被这些堆到一起的?事?情弄烦,太孙大婚在即,这对未婚夫妻却半点也不?亲近,而她还要入宫陪着王贵妃这个婆母查账、安排接下来如流水一般的?宫宴,更?遑论还要听取亲近东宫一派臣子命妇的?诉求。

可是有些人不来找她,她才会?更?生气。

“元振这个人真是古怪透了,他?有事?不?来找太子和我?,却送了太孙一笼蛐蛐,教他?央求我?带你入宫。”

太子妃李氏还是第一回见到裴玄章这个弟妇,她将这娘子招到东宫来,问?了名姓出身,气道:“我看着元振长大,一场马球赛值当什么,扭扭捏捏的?不?开口,你还没瞧过?呢,正好看个新鲜。”

所谓的?规矩在权力面前完全不?值一提,是以太子妃不?能理解君臣这么多年,为这一点小事?还要九曲十八弯,品阶固然重要,然而内廷也是极讲人情的?,皇爷喜欢裴家,这就叫额外施恩。

不?过?也是,叫这人主动为旁人向东宫开口行个方?便,为的?还是他?作为大伯不方便多接触的弟媳,实?在是难为他?。

她勉强将这种情绪理解为古板年轻男子难得的?害羞。

元振……谢怀珠仔细听她说了几句话,太子妃口齿清晰,绝不?会?是她听错。

这几乎是判了她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