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1 / 1)

像是做梦一般。

反惹来他一声低笑。

她能望见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睛,不曾被失意愤懑侵染,仍是那样从容而温和地注视着她,似乎在诉说相?见的喜悦。

谢怀珠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思?念,他们分?别几个月,彼此不知生死,如今只?是在军营一角相?拥,就令她近乎崩溃,她将头?完全倚靠在他胸口,隔衣轻轻咬了两口,才?敢叫眼泪洇湿他玄色的布料。

“我?真?是恨透你了。”

谢怀珠仰起头?道:“从没人叫我?这样过。”

裴玄章扯下蒙面,小心环住她腰身,伏低些将她抱起,柔和道:“我?知道。”

她不曾这样为别的男子牵肠挂肚,这更像是情人之间另类的呢喃情话,他啄了啄谢怀珠的唇:“韫娘,我?带你回家?。”

谢怀珠听?他这样说越发委屈,才?点了点头?,却又摇头?似拨浪鼓,低声道:“你怎么把那些宫人支走的?皇爷一旦发现你带我?走,难道不会雷霆震怒?”

雍王的事情未了,他却要带她回去,谢怀珠有些担忧:“不会坏你的大事?”

裴玄章折返时听?人说起随驾名册中也有她的名字,几乎难以遏制住心底的怒火,金陵有太孙在,她独居在深宫之中,不会比缺医少药的军中更差,然而皇帝还是带了她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他怀了私心,与太子勾结,在外做壁上观,那无论谁胜,他的妻子都会死于乱军之中,甚至更为惨烈。

他啄了啄她柔软发心,叫谢怀珠看他袖中涂了蒙汗药的细针,柔声道:“于我?而言,你便是最要紧的大事,大同府中我?还有一处宅院可供暂居,若我?哪日身死,自有人护你离开。”

他来不及解释太多,大同府毕竟是他熟悉的地方,又靠近边境,一旦军中有变,还能及时将她送走。

皇帝知道有人劫走她,自然也会晓得是他及时赶来,至多有些不悦罢了。

只?是这些不悦相?比雍王与陈王所密谋的事情,实在不值一提。

宫人内侍都在不远处的沙地横七竖八地躺着,暗夜里似乎有同样穿了夜行衣的随从军士。

谢怀珠刚才?还为投针不中而恼怒,再听?他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更要生气,她要裴玄章抱她再离供桌近些,两寸之外轻轻一掷,银针落入水中,她才?松了一口气,回怼道:“会没事的!”

裴玄章自后瞧着她拿着银针一点点靠近作弊,轻轻摇头?,只?是看见谢怀珠神色,温和道了一声好:“药效只?有一刻钟,韫娘,我?们得快些走。”

他对军营已经极为熟悉,抱了她也不觉吃力,谢怀珠感觉自己像是将身子置于一艘又稳又暖的快艇上,他身上的香气令人昏昏欲睡。

然而这竟又像一对有情男女背着父母私逃,她就是再嗜睡,此时此刻也睡不着。

直到被人抱到马车上,并未听?到营中警戒的鼓声响起,谢怀珠才?平复了一些,惊魂未定道:“郎君,你身上的伤都好全了?”

第78章 第 78 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他曾受过锦衣卫拷问, 如何能一路支撑到?现在还不被人发觉?

然而裴玄章却握住她手?,教她探进夏衣里握住他心口疤痕。

热烫的肌肤微有凹凸不平,却已经渐渐愈合。

“沐家进贡的伤药确有奇效, 韫娘不必担忧这些皮外伤。”

马车颠簸, 谢怀珠的手?紧紧贴在伤口上, 她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我怎么能不担忧呢?就算伤口会愈合, 难道那些疼就不作数了么?”

裴玄章默了默,护住她的头:“韫娘,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吗?”

谢怀珠靠在他胸前想了想,她有一日竟也会生出不问对?错, 只想蜷缩在他怀中汲取暖意的念头。

反正他总是有办法的。

“我关心的事情已经问完了,剩下?的事情想不想说,那都取决于郎君。”

谢怀珠甚至不知道他要把?她掳到?大同府哪个地方藏起,可她也就这样跟他走了,她有些嗔怨,又似撒娇:“都到?浪迹天涯的份上了,我只关心郎君日后还能不能与我同起用膳, 还有心情问这些吗?”

到?这时候,她还有些苦命鸳鸯闯荡天涯的幻想,可见心态极好, 裴玄章微微一笑:“是我自己要告诉韫娘。”

出京城后, 上囚车的人便不再是他,而是与他身?高体态相仿的一位亲信。

东厂与锦衣卫渐渐不能互相掣肘,皇帝生性多疑, 又因为上次远征瓦剌近乎无功而返,竟在当年起事前训练私军的地方又募得一批死士日夜操练,希冀日后再度北伐能以这些人出奇制胜, 只是自从行在变为新都,这些人被安置到?大同府一带,化整为零。

他稍养了养伤,聚拢了旧部北上,动作要比皇帝浩浩荡荡的大军快上许多,手?持天子符节,将这些军士重新集结。

不过……他行军中途,那位亲信倒传了书信过来,向他说起一桩趣事。

“雍王拿住了二郎窃图的把?柄,知流放途中多有意外,逼他亲自夜半怀刃行刺,谁知才到?床前,就被埋伏的刀斧手?按下?。”

裴玄章面上的笑意有片刻消失,然而谢怀珠面上的气恼令他感?受到?一丝愉悦,他莞尔道:“韫娘希望他活吗?”

谢怀珠有些无措,她听不得有人对?裴玄章不利,可那人的反水与困境既然都在他算计之中,又稍有些迟疑:“郎君难道希望他死?”

雍王怎么会重用裴玄朗呢,他与镇国公?府的价值只在雍王登基前,一旦雍王做了皇帝,镇国公?的爵位能不能传下?去都尚未可知,在谢怀珠看来,若她是雍王,在裴玄章背上与外族勾结的罪名后,最?好也要叫裴玄朗无声无息地消失。

更何况那人对?她似乎还有几分垂涎的意思。

无论他们两兄弟谁杀了谁,对?他的大业都有好处。

果不其然,当她将这个问题反抛回去时,裴玄章面上的从容化为乌有,他俯身?摄住她那令人不快的口唇,辗转碾磨,从中汲取快意。

颠簸的马车令他们的牙齿都磕碰到?一起,撞出一丝血来,谢怀珠吃痛,推了他两下?。

裴玄章吻去她唇角的一缕腥甜,面色阴沉:“为什?么不呢?”

只要韫娘不会再度变心,他自然不会杀害一个对?他毫无威胁的手?足兄弟,也无需计较。

然而他冷眼瞧着二郎走到?这地步,想要玩弄权术却被旁人制住,调转矛头向亲人,多少也会有些厌烦。

谢怀珠气息大乱,她无力?地软倒在他怀中,抚着心口平复,心中的怨恼翻腾了几个来回,她最?终还是软了声气,小口咬了咬他的下?颚,低声道:“若没有他,我怎么能嫁给郎君,生儿育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