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戳中了樊清致的心事,他当初是想照着我的样子买一个玩具去讨周文诚喜欢才把我拿回家的。他此刻不知道怎么跟霍应解释这件事了。他忙把我从背后给揪了出来,挡在前面:“小凡,你替我说说话吧。”我一下子被放到霍应面前,我感觉现在的霍应红着眼睛,胡子茬也是清的,脸上的五官愤怒地有些扭曲,活脱脱就像一只发怒的狮子,不由也吓得抖了两抖。正想转身去抱住樊清致,只见霍应像是不能明白一样看看我又看看他怀里的灰鹦鹉,忽然失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站不住了,就这样栽了下去倒在了地上,闭上眼睛,呼吸也急促起来。

樊清致还惊魂未定,怯怯地过去唤道:“应哥,你怎么了?”霍应摇了摇手,终于放开了那个灰鹦鹉,从樊清致怀里把我搂了过去,我感到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他现在得着病,还情绪这样大起大落的,真是不爱惜自己。我看见他的额头上都有些冷汗了,试探着抬起一个翅膀给他擦汗,见他没有什么拒绝的意思,才大着胆子替他抹去了额上笔尖的细细水珠。他则盯着我的动作,仿佛在确认我真的能够动一样。我转过身子,拉了拉樊清致的裤脚,他无奈地看了看我,对霍应说:“要不你们先说会儿话,我去给你倒杯茶。那个玩具……,哦不,是小凡,你要跟他问话他才能说话回答你的。”说着,樊清致也不管霍应有没有听清楚,就赶紧溜走了。

他拥着我坐了一会儿,我听到他沙哑地说:“我让你不要走,你竟然还敢跑,真是不想活了。回去以后惩罚。”以前我听他说要惩罚的话,肯定吓得发抖了,可是我现在却不由自主地笑了。尽管他对我一向这么粗鲁,但是这就是霍应的那种令我熟悉的语调,分别了那么长一段时间,我和他就好似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仍旧熟悉彼此而亲密。不,其实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加亲密,以前我们不会这样子靠在一起,他很少在床下抱我,不像现在这样一见面就抱。我刚刚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我就无比清楚地知道,我以后再也不会放开他了,他也不会再放开我,我们会这样永远在一起的。

我立起身子轻轻摸了摸他戴着绒线帽的头,痛心地看着他。他捏住我的翅膀尖:“怎么了?”

他终于问话了,我听到我现在的声音都发颤了:“你什么时候去做手术?不要再拖了。”

霍应起初拧了拧眉毛,好像有点奇怪我怎么知道他手术的事情,随后淡然地微笑了:“我预定了五天后手术。我昨天晚上突然就想要做一件事情,所以才临时起意飞回来了。”他指了指刚才我惊慌之下放在了地上的那个铁盒子:“我回来就是想找这个的。你看过了?”我一想起里面的照片,十分害羞地点点头,乖巧地跑过去给他拿了过来。

他熟悉地打开盒子,翻出了下面的夹层,把那两个硬币拿了出来放在手上。他说:“你真的不记得这两个硬币了?”

我赶紧表功似的说:“现在我已经记得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为了开关掉的存包箱,你把我身上的一块钱硬币都拿走了,然后用剩下来两个。”

他看了我一会儿,想了想说:“你不可能那么聪明的。这段时间你不会是跟周文诚在一起吧?”

他一下子就猜中了!我顾不上反对他话里折辱我智商的说法,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自己的一对翅膀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即刻,我又想到了这样等于是承认了周文诚和樊清致抓到了我那么久却隐瞒不报的事情,于是我马上又赶紧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我是刚刚才被他们找到的!”霍应扶了扶额,用一种“你真是蠢不可言”的眼神看着我,然后他把我提起来,左右打量了一下我,用两根手指捏了捏我身上的背包带,问道:“这是什么?”

这当然是樊清致送给我的旧包包,不过为了附和我刚才的说法,我回答说:“这是我捡来的小包。”霍应打开我“捡来的小包”,拿出那个手机敲着我的头问:“顺便还捡到了一个智能手机和它的充电器。你怎么不捡一架飞机回来?要不要开锁看看里面有谁的电话号码?”他不满意地看了看那个手机,但还是放回了我的小包里。我赶紧捂紧了,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霍应有机会动我的小包了。

霍应拿着那两枚硬币放在手上,把其中一个递给我说:“梁树凡,你愿意嫁给我,和我结婚吗?”

我呆愣愣的,要不要那么惊悚,一上来就是求婚!虽然我是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他的,但是这个也太特别了吧,哪有人求婚用硬币的?我嫌弃地看着他手上的硬币。霍应说:“我已经预定好了模具款式,明天就找人把它们融掉,做成戒指。”

我想了想,好像在□□私自损坏人民币是违法的吧,不像美国那样动不动就在旅游点放几个压条机,把游客的美分硬币全部压成纪念币。我说:“怎么结婚?美国和欧洲允许同□□人结婚,但是也不会支持冥婚。我们上哪领证去?”

霍应摇摇头说:“我的意思是想和你出柜。就算你死了,我也想要告诉所有的人我们是爱人,你是我唯一的爱人。你不要担心,所有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你只要同意就行了,你到底愿不愿意?”我从他手心里拿过那枚硬币点点头,旋即问:“我是你唯一的爱人,那樊清致是你的什么人?”

霍应见我接受了硬币,表情也有些轻快和喜悦,他揉着我肚子上的毛:“他是我的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不算美满的一天

霍应随即亲了亲我:“要对我有信心。美人在美国留学的时候惹上了一个大麻烦,他需要我帮助他。你要是吃醋不同意我帮他的话,我就不帮了。嗯?”樊清致惹上了麻烦?我赶紧摇摇头:“你一定要帮。”他把我放在地上:“那现在我们下楼去找美人谈谈话。”

我忙把那个铁盒子收好,抱在怀里。霍应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的灰鹦鹉,把它举在手里,然后站了起来。刚才我们一起坐在地上说话时我还不太觉得,他一站立起来就可以看到他有些略微发颤,步子也不像以前那样恨不得生风起尘,他走得相当缓慢。樊清致带我出去散步时,有时候会趁周围没人的时候把我从公主车抱出来拉着我走走路,但他总是嫌我腿短步小走得慢,比乌龟快不了多少。而现在霍应拉着我的一侧翅膀走路,我竟丝毫没有觉得他走得快而产生压迫感。我沉默地跟着他,任由他的手牵着,只是感觉他的手还是和以前一样有力。

樊清致正在楼下的沙发上坐着看电视,见我们手拉着手下楼,微微笑了笑:“和好了?”

霍应也笑了笑:“是的。我们到那边去谈吧。”我不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一些什么,最后霍应从颈上解下一条项链,上面挂着一个亮闪闪的银色物件,交给樊清致,然后就向我走过来。樊清致似乎有些错愕,然后他追了几步过来:“这个东西太珍贵,我不能拿。”霍应一只手牵着我的手,一只手把那个灰鹦鹉夹在胳膊下,摇了摇头:“你听话收好吧。不过仅限于你自己好好使用。你千万不要让樊家的其他人看到了,特别是姨父和你哥哥,这样的东西反而容易给他们招来祸患。”他最终还是就那样拉着我出门了。

坐上车以后,我一再地要他安全驾驶慢慢开。以前我要是唠唠叨叨地说这些,早就被他不耐烦地挥开了,可是现在他只是安静地听我说话,好声好气地回答说:“嗯,我还要活着保护爱人和美人呢。”他在路上打包了一份盒饭外卖。他带我去的地方,是我们以前一起住过的公寓。

几个月没有回来,房间里显得有些冷清。我看着他用微波炉加热了外卖,又自己去厨房拿了餐盘开始吃东西,眼睛一阵酸楚。在他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却什么都不能做了,只能看着他自己照顾自己。要是我还活着,现在我肯定要去超市买一些好东西回来,给他顿顿做好吃营养的,烧点咸菜炒核桃仁让他补一下。他哪需要自己弄着吃,我肯定给他直接端到床上去伺候他吃。他吃完晚饭以后又发短信让人上门来把那两个硬币拿走,然后他就像以前一样照例地开始看电视,顺便在沙发上敲打两下他的笔记本电脑。我和灰鹦鹉君坐在地毯上陪他一起看电视。因为回来得有些晚,等过了两个钟头,都已经快十点了,他还在回复邮件。我到沙发边上去抱着他的腿,要他赶紧去睡觉休息,他现在的睡眠一分钟也不能少!

霍应挣扎了一下,还是屈服了,同意去洗澡。我和以往一样,帮他拿了睡衣和新的毛巾放在浴室里,拧开了水龙头放热水。本来我还会帮他把牙膏也挤好的,但是现在这样精细的活对我来说实在过于困难了,而且洗脸池的高度我也够不着。他自己洗了澡出来,绒线帽已经脱掉了,我惊讶地发现他原来乌黑茂盛的头发已经被剃光了,露出了白白的头皮。想到他马上就要手术了,我心里堵得难受。

他躺下来以后,把我也抱在被窝里,他说:“我们后天早上坐飞机到B市去。明天我们一起到外面出去玩玩吧。去游乐园好吗?”他从来没有带我一起出去玩过,我知道他这是想补偿一下我,可是我没有办法同意。他的身体正需要休息,出去玩会累着他的。

我说:“你明天有空的话,就给我洗个澡吧,很久没洗了。”这一次,我一定要陪伴在他身边,他手术以后肯定要注意清洁,不能感染什么病菌细菌的。我这样脏兮兮的被很多人摸过,在很多地方滚过,他手术后还经常和他在一起对他的伤口不好。他有些失望地说:“我是乐意给你洗澡的,但是你现在光不光着身子都是一样的啊。没有看点。我的兴致再怎么提得起来?”

我吐血道:“你怎么还想着这个啊?那我以后都是这个样子的了。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跟不跟我结婚?”

他笑道:“清心寡欲活得久,我手术以后正好可以修身养性。”他随后沉默了一会儿,喃喃地说:“我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我们从来没有一起出去旅游过,等我手术好了,我要抽一个月的假期出来,和你一起去欧洲地中海那里走一圈,我要给你买本英语旅游会话,你现在开始就要努力学习外语背单词。”

我见他有些困了,忙说:“好,你快睡吧。明天早上起来再说。”

他却依旧碎碎地说着话:“我给你买一整套的马克笔还有水彩笔,你去了欧洲可以画很多画。我也没有带你出去吃过饭,看过电影,逛过街,等我好了就一起去。还有我总不许你和别人来往,以后不会这样了,等我手术好了我们一起搬回来,你可以邀请你的朋友到家里来玩,无论是谁都可以……”他说了很多话,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我心事沉重地躺在他怀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睡颜。霍应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那么讨好、那么温柔的话语,这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可是他今天晚上倒豆子一般说了那么多,反而令我不安起来。他不是一个肉麻的人,平时能有几句像样的表扬人的话就不错了,更不用提说什么爱语了。他这样的表现,就好像他以后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跟我说了,所以他无法把话再藏在心里,必须都发泄出来一般。他说的最多的词就“等我好了”,可是他把自己的病情隐瞒到这样的地步,真的能简简单单一个手术就治好吗?

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偶尔从睡梦中醒过来,看到房间里是微蓝的荧光,他已经靠在床头看笔记本电脑了。我拿起床边的闹钟看了一眼,刚刚四点半!霍应是什么时候醒的?我愤怒地阻止他继续看电脑,这个人怎么这样不懂得休养?都快手术了,还那么卖力地工作干什么?他把笔记本高高举起来不让我够着:“你不要越来越放肆,影响我工作。”

工作有命重要?我扑腾着翅膀在床上跳来跳去,不让他继续打电脑。他按住我,然后拉过床上的另一条被子,把我像鸡肉卷一样用被子卷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然后把被子的下半部分折了起来,把我彻底地困在被子里,扔到旁边。他打电脑直到天亮,然后用咖啡机去厨房接了水,烧了一点开水喝,才顺便松开了我。我气呼呼地望着这个人,他伸手过来摸我的头,我果断地扭过身子走开了。虽然他表明了喜欢我,可是他长期以来已经习惯了在我面前高高在上,仍然不会允许我挑战他的权威,做违背他意思的事情。

我自己到浴室里在浴缸里倒上了沐浴露,然后拧开了热水开关,打算自己给自己洗澡。然后我就听到浴室外面他“嘭”的一声关掉了卧室的门,我知道他又生气了。我把自己泡进水里,这个感觉还是挺奇异的,因为热水直接渗透进了我的身体。我坐在浴缸里有些郁闷又懊恼,我为什么要跟他吵架呢?其实我心里觉得大半还是我不好,霍应毕竟少爷惯了,我平时对他也是俯首帖耳般的顺从,现在有反抗,他自然觉得不适应。何况他还生着病,心情难免烦躁,我应该多顺着他一些的。我想等会洗完出去,就赶紧跟他道歉服软,做小伏低地讨好一下他。

没过多时,我听到霍应开了卧室门的声音。我想赶紧从浴缸里起来去找他,但是我一用力,没能站起来,腰上却重重地突跳了一下,“噗通”一声又滑回了水里。更糟糕的是,我居然脸朝下掉在水里,怎么也没有办法爬出水面了,只能张开翅膀拍着水挣扎起来。霍应听到声响,奇怪地问:“你怎么了?”他推开浴室的门,见我挣扎的样子,就过来把我从水里扶了起来。他靠近我的时候我闻到他嘴里有浓烈的烟味,他刚刚吸过烟。

我出了水面,便本能地甩了甩水,结果把霍应溅得满身都是水,我只能歉然地看着他。然后我看到了他进来后匆忙放在浴缸边的东西:一盒针线,棕红色的毛绒布,以及一大块棉絮。他见我在看那些东西,就说:“你后面的那个烧破的地方,该补补了。我刚刚在储物柜里找到的。不介意我动手给你补吧?”他的语调很平静,我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塌陷了一般。他的身体情况那么不好,一心一意想的却不是自己,而是处处都在为我想。我觉得自己刚才太过分了,于是呆呆地说:“对不起。我总是胡闹,给你添麻烦,也不会体贴人。我……我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他摇摇头:“我刚才确实很生气,但是我是生自己的气。我现在明明想对你好一点,但是怎么也改不过来了。没多想就那样做了。我以前是不是也经常对你动手?”

我回想了一下,我刚开始跟着他的那半年,他对我特别苛刻,嫌我放东西没按他的习惯来,用电线抽打我,虽然只是打出了一些红痕。他在床上也对我不客气得很,常让我第二天爬不起来。但是我仍然留了下来,因为他第一天把我带进公寓的时候,我就看到他买的拖鞋、牙刷杯、碗筷都是成套一对的。能跟他用成对的东西我就觉得高兴。可是他却有变本加厉的趋势。他最过分的一次是那年夏末时,那时他的亚马逊鹦鹉还活着,正在季节性换毛。他找到了一根鹦鹉的大尾羽,把我的手绑在床头,往我那里插。尽管他动作小心,没有把我弄伤,但是这样的羞辱我实在受不了。我是真心喜欢他才想和他在一起的,此刻已经绝望了。第二天我早上还是早起给他做早饭,我一边做一边止不住地落泪,我很后悔居然会那么贱地答应他一起生活,不知道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既然他那么不喜欢我,今天早饭以后我求一求他,他轻易放了我也说不定。我端着粥转过身的时候,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厨房的门边看着我,我一愣,没来得及伸手抹掉脸上的眼泪,几滴落到了我手上的粥碗里。我想给他重新盛一碗,他却迅速地从我手里把那碗粥拿走了,跟没看见似的很快就把桌上的早饭都给吃没了。

他抹抹嘴。我刚想开口说话,只见他目光一凛,对我斩钉截铁地说:“不行!”然后就提着公文包上班去了。后来他也没有再提过那件事了。只是那次以后,他再没有把什么道具放到我身体里,也不再抽打我了。以后的三年半,他的行为就和现在的比较相似,如果我有什么让他不高兴的地方,他会动手用自己的方法弄得我很难受。只是那半年他积威已深,以至于我一直兢兢业业地不敢反抗他,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会顺着他说话。直到最近我变成了毛绒玩具,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了好几个月,才渐渐又学会了坚持自己的想法,不像以前那样只是顺从他的话。

此刻的霍应见我踌躇不答,便已经心中得了答案。他眼睛里霎时涌出了一种深切的哀伤,让我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伤害过我的人。他机械地转身想走出去,背影瘦弱又孤单,我不想让他这样自责难过。我赶紧用翅膀撩起一捧水,泼向他,他转过身看我,我向他伸出了两个翅膀,做出求他抱抱的姿势。

他站了半晌,最终还是慢慢地走过来,慢慢地伸手抱起了我。他说:“好重。”

我现在是毛绒玩具,身体里面全是棉花,吸水之后难免有些变形变软,全身都觉得没有力气。而且因为我的身体里都是水,格外沉重,我根本无法自己站直。刚才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差点淹死在浴缸里。他看了看我,叹了口气说:“我帮你洗吧。”

他倒了一些沐浴露在手上,轻轻地揉搓我全身的长绒毛,鼓起了雪白的泡沫,很快我就被他搓成了一个雪球儿。我见他一直没有说话,眉宇里凝结着薄霜一般的悲伤,就不住地逗他开心,就用翅膀沾了一团大大的泡沫,涂在他的脸上。他后来也知道我在故意逗他,终于也微微笑了。他说:“你有什么不喜欢我的地方以后都跟我说。”

他给我用泡沫洗了三遍,才决定放清水把我冲干净。我在清水池子里泡了很久,才被他拖出了浴缸。我躺在铺了大毛巾的地上,肚子里现在是满满的清水,我依旧跟胖墩一样不能动弹。他费力地对我又按又压,还用力地捏我的翅膀。他看着我的便便脸,问道:“我捏得你不舒服吗?”当然不舒服!虽然我不痛,但是

“你轻一点,要被你捏坏了。”

“不把水挤出来,晾干的时候会变形的。”

他终于把我处理到拧不出水的程度了,他满意地笑道:“现在就是把你放到外面去晾干了。”我被放到外面的晾架上,好舒服的太阳,可是才过了一会儿我刚晒得半干的时候

啪啪啪他拿了一个竹掸子在我身上拍打,还问我有没有感觉好点?

“别再打我了。”

“不打你,你怎么能保持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