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掏出枪支,在龇牙咧嘴的芬里尔面前站定。他摆出野兽的姿态,四爪着地准备猛扑,娜塔莎开出一枪却被他灵活躲过,然而下一秒子弹却化为一张灵活的魔法网将他裹在里面。芬里尔嘶吼着横冲直撞,企图撕破法网,科尔温非常审时度势地吟唱法术,让法网裹上电流,谁知道芬里尔嘶吼着将它撕开,再次冲了过来。
人群发出尖叫,娜塔莎灵活而轻巧地躲避,她朝着天花板射出子弹,子弹化为一根结实的绳索,她握着绳枪荡到芬里尔的身上,用带着坡度的鞋狠狠踩了他一脚。芬里尔闷哼一声将她甩下去,娜塔莎顺势就地翻滚,却徒手放出了催眠术,芬里尔的动作肉眼可见地变得有些滞涩,娜塔莎顺势补刀,一枪麻醉射出,芬里尔终于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娜塔莎大人,您没有事情吧。”
“真是太感谢了……”
教徒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科尔温和娜塔莎对视一眼,很识相地趁乱扛起伊卡洛斯,把他悄悄转移走了。娜塔莎平静地看着教众,用脚推了推芬里尔,“把他带到我的房间里,我会给他治疗。”
有位教徒差异道,“如此顽劣不化的叛徒也需要治疗吗?”
“瓦尔达女士降下赐福,认为即使是叛徒,只要不是冥顽不化,就都有赎罪的可能,”娜塔莎笑了笑,“我会治好他的,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对瓦尔达的抗拒。”
教徒们于是纷纷露出赞同的神色,在胸口比划了手势,虔诚地感谢光曜女神的慈悲。
“啊对了,娜塔莎大人,请问教母大人去了哪里呢?”有位修女急急忙忙地跑到面前,“先前有一份账本想要交给教母大人,但是她好像和您进去以后就不见了。”
娜塔莎撩了撩头发,扬起一个笑容。
“原先的教母已将自己永远地献给了瓦尔达,在她走之前已经进行了传承仪式。”
她上前一步,走到了人群中央。
“现在我就是新的教母。”
被莫名其妙打了一通的芬里尔:?
第六十五章 很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童话
科尔温刚哼哧哼哧把伊卡洛斯安置在了娜塔莎的房间,娜塔莎便扛着芬里尔回来了。科尔温又被她的力气惊了一下,随后才慢吞吞道,“真好,现在我们要照顾两个病号了。”
“芬里尔的情况比较简单,”娜塔莎开始着手调配药剂,“他只是水晶吸收过多,又被打了狂化药剂,我做点缓和的解药就好了,只是伊卡洛斯……”
她叹了口气,“过来帮我的忙。”
科尔温不情不愿骂骂咧咧地上去给她打下手了,好在做金斯利学徒的时候他没少干这种事情,做得也是有模有样,没多久芬里尔就喝下药剂,肉眼可见地恢复了原来的状态,等会再给他包扎一下就好了。芬里尔已经开始发出一些呓语,显然已经恢复了神智,只是还没有完全清醒。
只是伊卡洛斯至今没有醒来的迹象,甚至连微弱的动弹也没有,科尔温看了他一会,突然笑了一下,“你说现在搞他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反抗了。”
“他现在跟一具尸体差不多,”娜塔莎晃了晃手里的药剂,“我没想到你还有冰恋的爱好。”
“我只是说说而已,”科尔温耸了耸肩,“他还是活着的时候比较好玩。”
娜塔莎表示了赞同,随即俯下身摸了摸伊卡洛斯的脸颊,他的皮肤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温度,血迹也都已经被擦去,看上去好像只是睡着了。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科尔温抱着手臂靠墙看她,“现在你已经谋权篡位成为教母了,但瓦尔达显然还没彻底消散。”
“我会留下来培养一些左膀右臂,确保我不在的期间不会出事,”娜塔莎继续抚摸着伊卡洛斯的脸颊,“等芬里尔醒了以后,就把他们俩送出去,让芬里尔照看他,而我需要你留下来。”
科尔温挑了挑眉,“真是稀奇,难得有这种轮到你来求我的场合。”
“你对魔法比较精通,可以感受到瓦尔达的魔力流动,”娜塔莎认为自己只是实话实说,“虽然你的作战能力不怎么样……”
科尔温:“喂。”
“但你比芬里尔更适合这里,”娜塔莎站起身平静地看着他,“我需要你的帮助。”
科尔温看了她一会,最后嗤笑一声,“被你信任的感觉还挺奇怪的。”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瓦尔达肯定不会放弃我,所以我们需要详细地定制一份计划,引蛇出洞,”娜塔莎伸出手,“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科尔温伸出手,临握手之前却飞快地往娜塔莎手上打了一下,然后又把自己缩回去,嬉皮笑脸道,“合作愉快。”
娜塔莎翻了个白眼。
“所以呢,具体怎么做?”科尔温找个地方坐下来,“总不能让我给你打白工,然后你又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吧?”
“瓦尔达不是谁都能附身,所以你需要配合我完成仪式,然后请神上身,再把她从我身上逼出来,”娜塔莎平静道,“就像你们当初帮我对付克丽丝托莉一样。”
她有点太平静了,不像是在商量着杀死自己信仰了一生的神明,像是在普通地讨论某个打算做掉的小喽啰一样。
科尔温阴差阳错把她身上的催眠屏障打破以后,她的记忆就逐渐恢复了不少。虽然有很多内容还是有些迷迷糊糊,但是她已经想起了自己是如何亲手杀掉自己的父母、又是如何吃掉自己的朋友的。明明好几次她都已经触及了真相,但都因为过于弱小和孤立无援而被洗去记忆。这些痛苦和不甘和这些原本失落的记忆一起回溯,重新建立起她坍塌的内心。
是啊,人总要找点东西才能活下去不是吗?既然信仰不能,那么仇恨与权力就会代替它成为娜塔莎活下去的动力。
“风险很大啊,你要我一个人去打一个神明吗?”科尔温抱怨道,“有没有更保险一点的方案?”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但是我发现了一个突破点,”娜塔莎转头看向伊卡洛斯,“当时仪式被强行中断了,根据我的推测,大概是因为沾上了伊卡洛斯的血。”
“有意思,所以如果当时瓦尔达没有杀伊卡洛斯的话,可能你就要被瓦尔达吞噬了,”科尔温若有所思道,“他这条命花得还挺值,变相救了我们四个。”
“虽然不明白原理,但我想往这个方向突破总没错,”娜塔莎又看了一会,最后还是别开脑袋,“不过还是过段时间再采血吧,最近有的好忙了。”
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娜塔莎都忙得脚不沾地,她刚刚接手这个庞大的教会,不熟悉管理人员,也对许多事物感到陌生,于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下这个烂摊子。同时她还要研究请神仪式,于是照顾芬里尔和伊卡洛斯的任务就落在了科尔温的身上,科尔温本身也要帮娜塔莎处理教会的事务,差点把他累够呛。
好在芬里尔没几天就醒来了,他对兽化期间的事情有记忆,但是醒来一看伊卡洛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把他给搞成这样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科尔温憋着笑给他讲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谁知道他哭得更凶了,先是辱骂娜塔莎又被夺舍害死了伊卡洛斯,又责怪科尔温没有及时赶到,最后懊恼自己如此轻易地就中了计,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同伴,要不是因为伊卡洛斯还在深度昏迷,估计都能被他活活吵醒。
所以心怀愧疚的芬里尔非常诚恳地接受了照顾伊卡洛斯的任务。娜塔莎把他们安排到圣克尔特一所条件优越又位置隐蔽的旅舍,又不放心地给芬里尔装上定位装置,芬里尔立即不满地抱怨,说自己被抓进教会只是因为太过信任娜塔莎,他明明是个雇佣兵,平时才不会这样。然后娜塔莎把他无视了。
不过他确实搞不懂魔法那一类的东西,更别提管理教会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每天就是按照娜塔莎的嘱托收集药材熬制药剂给伊卡洛斯喂下去,然后盼着他睁开眼睛。
或许是这次实在伤得太重,半个月过去,伊卡洛斯依然安静地躺着。芬里尔害怕他半夜失去呼吸,甚至把两个人的床拼在一起,又担心自己翻来覆去打到人,又在床的中间设置了隔板,每天早上醒来都试探伊卡洛斯的鼻息,确保他还活着。
芬里尔小时候没少被使唤着照顾弟妹,因此也有着丰富的照顾病号的经历,他甚至担心伊卡洛斯躺太久会长褥疮,每隔几个小时就给他翻翻身,还会耐心地打湿毛巾给他擦拭身体。其实这段时间的伊卡洛斯失去了基本的新陈代谢,连排泄都没有,更别说什么脏污了。但芬里尔仍然固执地这样做,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心里好受点。
哎,他真没用,要是他当时在场就好了。他总是这样,把事情全都搞砸,只能留到事后懊恼。
他刚刚结束了擦拭,帮伊卡洛斯收拢衣襟。他原来的衣服因为贯穿胸口的伤口而破损,芬里尔于是缝缝补补,眼下又跟新的差不多。只是胸口的伤痕太过骇人,芬里尔每次都忍不住盯很久,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手轻轻搭在了伤口上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