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哥哥~绾绾将自己交给你了,你以后可要疼她呀~”
蓝湛不理会别人的想法,他直直的盯着小姑娘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重复着那时的誓言。然后他看着小姑娘的眸色幽黑,开始显现出许多挣扎。她要记起来了,蓝湛想到此心里就充满了无数喜悦。却只见小姑娘抱紧了头窜进江绾吟怀里颤抖,不停的传来细碎的叫痛声。
“哥哥,绾绾好疼,哥哥,哥哥,疼~”
江晚吟立马抱着绾绾进去了,临走前留下了一句“蓝二公子,不要再来刺激绾绾了,她当个简单快乐的孩子不好吗?”后来,就只能听见屋内传来江晚吟哄着她的声音。
蓝湛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熄灭了,渺茫一片。不好,一点都不好。她忘了我怎么能好呢,我是她的夫君啊。
“忘机,回去吧。”
“兄长,我想带一人回云深不知处。带回去,藏起来。”
看着这样的弟弟,蓝曦臣沉默了。片刻后又开口宽慰着“清莲君既主动来哄你,说明心里有你,只是神志受损罢了,会好起来的。”
“兄长。”蓝湛的眸光再一次亮了起来,比天上的星辰还闪耀。
“嗯,忘机,回吧,会找到办法的”。
嗯,一定会的,我是她的夫君,她心疼,我会治好她的。
江绾吟已经回来一个多月,倒是比刚回来时面色红润了不少。可惜成日里总黏着江澄,离开一步都不行。当然,众人都知道她的情况,也迁就的留着江澄在家带孩子。
最重要的一点,直到现在为止,她仍旧不愿接触他人。魏婴总是死皮赖脸、笑脸相迎,又能拿出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逗她玩,时间久了,倒也会和魏婴一起玩。蓝湛所有的休息时间都待在她身边了,会给她弹琴陪她,她倒是会拿东西哄一哄蓝湛,看着也是和谐。江厌离更是大半的心神都在妹妹身上了,顿顿补汤,点心零食时时都有,绾绾倒也可以害羞的和她接触了。但是,以上的所有情况,只要遇到江澄一起身,没紧挨着她身边了,那不管她玩的多么开心、不论正在干嘛,都会立马扔下东西紧紧抱着江澄。
但是,大家都不能再这样继续陪着江绾吟了。射日之征已经趋于白热化,之前进攻一败涂地。温家战队里出现了许多刀枪不入的傀儡,这些傀儡不怕刀砍火烧,如同铜墙铁壁,众人难敌。此次要大举进攻,杀出一条血路,直攻不夜天。
早上,江澄在绾绾的碗里下了迷药,足够她睡上三天,等到他们结束战争,尘埃落定,再来接她一起回去莲花坞。以后一家人守在莲花坞,再也不会出现意外了。
江绾吟觉得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眼前都隔着一层轻纱,看似通透,却扯不破理还乱。这个身体遵循着爱江澄的本能在行动。她被那把黑剑困在了意识海里,是她大意了,她以为她可以控住住这把黑剑。
世家子弟整装出发,一路拼杀,血拼向前,可是傀儡不死不伤,每清理一条路,又涌出无数傀儡,直勾勾地朝着众人走来。前路渺茫,后路被抄。大家只能抱着希望上前拼杀,与傀儡们继续纠缠,陷入苦斗。
蓝湛满眼不甘,绾绾还没想起他,他不能载在这里!魏婴的天生笑脸也笑不出来了,不可以,不可以折在这里,不能留下小师妹一个人!江澄看着包围着自己的,怎么也杀不尽的傀儡,仍倔强着不肯认输,没有我妹妹该怎么办?可是形式越发严峻,正当众人内心只觉得胜无望,浑身伤痕累累快撑不下去了时,突然传来一声暴戾憎怨的愤怒埙语,只见天地间的怨气呼啸而出,随着埙语冲入傀儡体内,傀儡大军开始自相残杀。
众人寻着埙语看去,只见江绾吟周身黑气环绕,衣袍发带无风自动,一把看着便阴邪无比的黑剑在她周边环绕,为她保驾护航、开路先行,她踏着尸山血海,缓缓而来。像从地狱中爬出的修罗,再不是那个慈悲圣洁的清莲君了。
射日之征
江绾吟的身体寻着本能找到江澄的时候,就见他浑身是伤,命悬一线。那自体内爆发出的强烈执念,让她瞬间就冲破了那层纱。
可惜,不是度化和消灭,是求同和共存。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到江澄身边,看着他那不可置信的样子,埙语稍顿、既而如泣似怨的哀哀低鸣~
江澄看着眼前这副场景,看着对妹妹言听计从的傀儡,难以置信地退到一旁。这、这是他的妹妹?
听到埙语变得极致哀伤,江澄想自己刚才的动作定是伤到妹妹了,正准备上前安慰。却只见自己被一根怨气凝成的绳子捆到了妹妹身前。
江绾吟现在整个瞳孔都是幽黑无比的,看着江澄退半步的动作,她控制不了心中的暴戾。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和哥哥是最亲近的人,哥哥怎么能怕我呢?我们应该永远在一起,没有谁,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
怨气懂了主人的心思,捆了一个乖乖的江澄到她面前。她知道这是那把黑剑的引诱,但这是她不能抗拒的礼物。停止埙语,上前笑着摸了摸哥哥脸颊,在他额角落下一吻,准备带他离开疗伤。
埙语一出万鬼伏,连温若寒的阴铁都失去了效用,自然也将温若寒的注意力引到了江绾吟身上。
温若寒想要那埙和黑剑,自是挡在江绾吟前面不许她离开。江绾吟一心要和自己哥哥在一起,要绑着乖乖的哥哥关在一个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地方,现在又急着去给哥哥疗伤。自然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你要拦我?呵、谁也不能阻止我带我哥哥走,谁也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这句话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每多一个字,缠绕在江绾吟身边的黑气便愈发幽黑,说着便动起手来,赤手空拳的她并不是温若寒的对手,不过百招便吐血落败。
只见她周身的怨气开始沸腾,逐渐深似一望无底的黑洞。伸出手,握住了那把黑剑,甚至能听见黑剑的欢吟,像在庆祝“哦~又蛊惑了一个修功德的正人君子”~
江澄被绑在原地,震惊的回不过神,看着这些怨气虽绑着他,却也无时不刻的护着他。他听着妹妹的占有欲,偏执到令人心惊。
江澄从来都知道,妹妹护短最粘自己,总是喜欢做许多过于亲昵的小动作。但这是亲人啊,他们,是同胞的至亲啊!
江绾吟从不杀人,但她握紧黑剑的这一刻,便是想用这力量杀了温若寒,杀了这个阻拦自己的坏人。如果这一回见了人命,只怕,江绾吟再难真的清醒过来了。一路打着,眼见温若寒节节败退,两人一路打近了悬崖边。
已然重伤温若寒,正要准备一剑了结他时,却被鲜血溅了一脸,那温热粘腻的触感,是人血,瞬间精神回笼。“哐嘡!”一声,黑剑掉在了地上,江绾吟真正的清醒过来了。复杂的看着手足无措的孟瑶,那一剑,是他刺的。
理智回笼,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想到江澄不可思议的眼神以及那不段后退的动作,想到自己这不是能否正常身体沉默了。这个世界,一切都够了,我的三毒圣手有完美的莲花坞,有云梦双杰,这就够了,最后远远的看了一眼江澄。
闭眼,倒下,再见了,我的三毒圣手。如果有下辈子,我不愿入轮回。如果不相遇,不过画中人,求而不得又如何,不会枉生执念。
原来,不御剑时的飞翔是这种感受。
“绾绾!不要!”
“师妹!回来!”
“妹妹!别走!”
耳边传来的声音我已经不在乎了,当我死后上面缠绕着的怨气自会消散。谁料落地时被黑剑垫了一把,他还没玩够,不愿我这么轻易死了。可是,活着的我只是平白污糟了莲花坞的英名罢了。脱下衣服,扔在滚滚熔岩里,自然而然的挂着几片布缕缕在岸沿石间,剑穗扔在岩浆中央的石头上,烧一半留一半。低头将埙扔在岩浆上游岸边。施法收敛不夜天的怨气,转身离开。
江绾吟,夜来绾青丝,江边听晚吟,死于十六岁,射日之征不夜天。
明月清风晓星尘
江绾吟死了,不知天下之大,该前往何方?
用白布画上符箓,将那柄黑剑缠的严严实实,一路茫然前行,专挑人少怨气重的地方走,看着山河破碎,温氏暴虐、射日之征苦民久矣,可惜,现在的我不过是个死人罢了。又能做些什么?不过是于山野小村助人一番罢了。
一日,路过小镇,偶遇有人欺负一盲人。这盲人倒也奇怪,周身气度若明月清风,与人相处不骄不躁随和可亲,端的一派老好人之相。倒是有趣,让支离破碎的我有了靠近的欲望,想汲取那一点点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