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锋利的眼神扫过方才出声的两人,随后盯着坐在软椅上的沈骊珠似笑?非笑?道,“方才昭才人没?来之前,你们倒是?一声不吭,如今见?她过来,倒是?一个二个的记性好了起来,莫不是?受了昭才人的唆使?想拖本宫下水?”
沈骊珠也未曾想到此事竟还牵扯到了丽修仪,但是?许婕妤和?表姐向来是?个谨慎的性子,必然不会无中生有,有意攀咬丽修仪,只她却?不知是?因为何事得罪了丽修仪。
沉下心中的疑问,沈骊珠轻咳两声,声音显出几分虚弱,“修仪娘娘多虑了,臣妾来之前也未曾得知此事是陈御女所为,何谈与两位姐姐故意污蔑娘娘呢?只是?既有疑虑,娘娘不妨言明,也怕污了娘娘清名。”
“少拿你这套矫揉造作的模样给本宫看,谁知你巧言令色勾搭了多少人。”丽修仪不耐烦甩开脸。
“丽修仪,注意你的言辞。”丽修仪话音未落,上侧便传来皇后的严厉的训斥声。
元景年闻言不动声色地又将手中的茶盏落下,只冷眼看向丽修仪,“丽修仪,此事当真与你无关么?”
“皇上若是?不信臣妾,不若问?问?陈御女?此事是?否是?受了臣妾指使??”丽修仪目光转向地上跪着的陈御女?,“陈御女?,你说呢?本宫有指使?你做事吗?”
陈御女?抬眼看了一眼丽修仪,脸色灰败,哑声道,“未曾,此事皆臣妾一人所为。是臣妾嫉妒昭才人受宠,这才出此下策。”
“皇上您看,陈御女?都说与臣妾无关了,还望臣妾明辨,还臣妾一个清白。”丽修仪语调轻佻。
殿内一时陷入僵局。
皇后定定地看了丽修仪好一会儿,又看向此时略显疲色的昭才人,眼底流露几分愧疚,出声道:“皇上,现在并无直接证据证明此事与丽修仪有关,但此番她未曾约束好手底下的宫人,也有失察之罪。不如便让她罚俸六个月,再闭门思?过,好好反省。”
闻言,元景年顿了顿,看了皇后一眼,“既然如此,便依皇后所言,还望丽修仪不会辜负了你的苦心。陈御女?心思?恶毒,谋害宫妃,杖责三十,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此等惩罚不可谓不重,对?于陈御女?这般娇弱女?子杖责三十不死也就废了,更不必说拖着半残的身子打入冷宫,恐怕活着一天都是?苦痛。
夜色渐深,皇上送昭才人回了寝宫,其余嫔妃也陆陆续续散去了,殿内很快便只剩下了皇后和?丽修仪两人。
丽修仪没?有出声,也没?有看向皇后,过了一会儿,起身欲走。
身后传来了坚定且不失力度的声音,“旁人不知陈御女?的父亲是?你父亲的旧部,兄长如今也在其麾下就职,但皇上和?本宫都心知肚明。”
丽修仪停住脚步,指甲嵌入掌心传来刺痛,冷笑?一声,“那又如何?皇后娘娘何不方才就说出来,为昭才人指认臣妾。”
“张静姝,这是?最后一次了,你好自为之。下一次,本宫会亲自动手料理你。”
“恭候皇后娘娘大驾。”丽修仪回头看了一眼皇后强忍愤怒的脸,便带着贴身侍女?出了殿门,空气中留下了一句,“昭才人运气可真好,就不知下次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皇后娘娘可要好好护住她。”
身后,茶盏被?打翻在地,传出一声脆响。
“娘娘,当心气坏了身子。”玉瑾轻声轻脚地从身侧走过来,伸手轻轻帮着皇后按压头上的穴位,给一旁的宫人使?了个眼色,让其将地上的碎渣清理干净后,带其他?宫人退了出去。
皇后没?有作声,也没?有出言让她离开,良久,喃喃自语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玉瑾没?有听?清,停住手上的动作,出声询问?道,“娘娘方才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走吧,本宫也累了,回去歇下吧。”缓缓吐出一句话,皇后闭了闭眼,起身也往外走去,“对?了,回宫后将私库里的那只百年人参拿去给昭才人吧。”
玉瑾本紧跟着皇后,听?闻此言,眼睛都瞪大了,“那可是?国公给您留下的压箱底的东西,娘娘本就身子不好,需要多加调养,怎能将这么珍贵的东西给昭才人?”
“就这么办吧。是?本宫对?不住她。”皇后嘴角勾起一抹惨淡的笑?,声音几不可闻,“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沈骊珠被?皇上一路又抱回了寝殿,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实?在提不起什么精神,皇上见?她脸上的倦意,也体?贴地没?有多加打扰她,略微嘱托了两句,便回了自己的寝宫。
待皇上走后,沈骊珠梳洗好平躺在床上。
室内烛光已经熄灭,月色透过窗户映照在轻纱窗帘上,投下一片光影。
沈骊珠盯着这片模糊的影子,明明身体?困倦不已,还隐隐作痛,急需一场好眠冲散这些?不适,但是?不知为何,今日发生的一幕幕不停地在她脑海中回转,落点到今日容贵人看向她的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
惊马之事因她而起,容贵人受她牵连对?她有恨理所当然,但是?她眼神中并不仅仅如此,憎恶之外的悲愤,痛苦,无奈......
她明白这是?全心陷入爱情求而不得的女?子的苦痛,她又想起今日皇上将惊惧过甚的她揽入怀中那一刻的心悸。
心又缓缓平落了下来,她闭上了双眼,徒留一片黑暗和?未曾出声的叹息。
第034章 内情。
回到住所, 知?晓此时主子心情必然不佳,怡佳沉默地站在主子身后,垂下?目光却见到主子的手心隐隐有血痕。
“主子,您的手, 婢子这就去叫御医过来。”顾不得许多?, 她正想要往外跑去。
一时被声音惊醒, 丽修仪这才又察觉到掌心的疼痛, 缓缓将手抬起。果然, 指甲嵌入掌心, 几滴鲜血沁了出来。
盯着掌心的血色须臾, 丽修仪怔忪道, “不必声张。随意上些药就是了,这么晚了, 想必御医也?都侯在昭才人和容贵人处罢。”
“主子......”怡佳闻言停住脚步, 看着主子失神落寞的神色,心中一时坠坠。
从随行的物品了取出金疮药,怡佳小心翼翼地将伤药敷在主子掌心,时不时轻吹, 生怕让主子受了疼。
“寻个适宜的时间传信给陈御女?, 本?宫答应过的事情必不会食言,她当明白该怎么做。”任由怡佳在手上涂抹,丽修仪出声道。
涂抹药膏的动作一顿,瞬即又恢复了原来的动作, 怡佳懊恼道,“都怪婢子不谨慎, 未曾注意到许婕妤在场,拖累了主子被责罚。”
陈御女?父兄都曾在都护麾下?从事, 她一进宫便也?十分识趣,处处以主子为?先,不敢违背主子半分,倒是个懂事的。
原本?主子也?未曾想要她做些什?么,既然陈御女?存心依附,便也?任由其讨好,不过是个小官之?女?,还不必将其放在眼里。
但前?些日子陈御女?主动求见主子,却是为?了陈父。
原是陈父军中值夜时饮了酒,被看不惯他?的同僚发现状告他?玩忽职守,不仅被军规处置,还被抓住辫子连同往日那些错漏向圣上弹劾。此番恐怕轻则会被撤职查看,重则恐有牢狱之?灾。
陈父虽曾是大都护的旧部,但却并非心腹,恐怕之?前?都未曾被都护看在眼里。出了此事,他?献了不少财物给都护,希望大都护能在其中转圜一二,却不想大都护收了钱之?后对此未置一辞。
无奈这才千辛万苦传信给入宫的女?儿希望她能在宫中向皇上或者是丽修仪求情。陈御女?入宫后便不得宠,自然知?道靠自己?向皇上求情恐怕是毫无用处,只好前?来向丽修仪求情,希望丽修仪能在大都护面?前?说几句好话。
起始,主子并无意理睬她,几次将其赶出殿外。直到秋猎前?几日,因为?昭才人,主子才改了主意。
“罢了,就算许婕妤不说,恐怕她也?会怀疑是本?宫做的吧,反正如今本?宫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哪里比得上知?情识趣,善解人意的昭才人呢?”丽修仪鲜见的没有动怒,平心静气?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丝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