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慧有了身孕,范良翰生怕她摔了,跟前跟后,非要扶着她上楼:“娘子身子不便,小心着点儿。”
福慧甩开他:“我没事儿,别碍手碍脚的。”
春来在院子跺脚,慌乱道:“二娘!三娘,不是……哎呀……”
一行人直奔郦大娘的房间。
这时,严子美见屏风后有人影,直接闯了进去,伸手便抱上去:“娘子!”
话音未落,迎面一只铁拳,重重砸在他右脸上,严子美眼圈当场黑了半只,惨叫一声,仓惶逃出。
杜仰熙早忍耐到了极点,快步从屏风后奔出,满脸寒霜,怒不可遏:“我不配,你就配得了?人面兽心、猪狗不如的东西!”
严子美骇然,半句不敢分辩,以袖掩面,转身向外逃去,刚一打开门,又是一只铁拳破风而来,砸中他的左脸。
严子美毫无防备,哎呦一声,又捂住左脸。
柴安提着五花大绑的杨牙婆,重重往地上一丢,冷声道:“一道捆了。”
严子美顽抗:“你们不能这么干,我身上是有功名的!”
柴安道:“礼义廉耻全不知晓,你也配说自已有功名,丢天下读书人的脸,绑了!”
柴家家丁一拥而上,把人绑了起来。
恰在此时,康宁等人匆匆赶到,见到这一幕,全都惊呆了。
柴安冲着自家娘子一笑:“娘子,地方小,施展不开,厅里问话吧。”
片刻后,厅上男人们在审问,内眷便都在帘后听着。
杨牙婆跪在堂上,眼神不时偷觑站在一旁的严子美,口中道:“严郎君给了老身五贯,许我事成之后另有重谢,老身财迷心窍,答应替他递个信儿。”
杜仰熙“嗯?”了一声,杨牙婆迅速改口:“不是,是勾搭杜探花的娘子。”
杜仰熙一声冷笑。帘后,传来女眷一声轻咳。
杨牙婆苦笑,躲着严子美阴冷眼神,硬着头皮道:“这不是……娘子秉性坚贞,万般勾搭不上。他见得不到手,又施了这个毒计,弄些个没影儿的事,挑唆着杜探花休妻。老身早劝他了,昧心事做不得,遭报应哟!”
严子美冷眼旁观,也不替自已辩解,一副没事儿人的模样,看得范良翰啧啧称奇:“也是个狠人。”
柴安冷笑一声,将酒壶搁在桌上:“你撇得倒清,这是什么?”
杨牙婆忙道:“哎呦,柴大官人饶命,老身都是叫他逼的呀。”
柴安道:“你们怕哄不住大娘子,预先在这壶酒里下了东西,只待人被迷晕了,一顶小轿抬了去,山南海北的无处寻觅。到时只要放个风,就说大娘子与人私逃、不知所踪。杜探花恨得切齿又不好声张,只好吞了这暗亏。郦家也是面上无光,断不敢再追究下去,是也不是?”
杨牙婆叩头如捣蒜:“是是是,大官人神机妙算,老身该死,有眼无珠,撞了真人!”
范良翰看看柴安,又看看杜仰熙,手来回指了指,突然醒悟过来:“不会吧,你你、你你你们……”
柴安微笑:“不是有心瞒你,怕走漏了风声,鱼儿就不上钩了。”
帘后的女眷们听了,个个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琼奴道:“真叫他抬走了,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此生都见不着了,好怕人。”
福慧呸了一声:“歹毒!就该揭穿了她,叫全城人都知道这幌子,免他日还有妇人被害。”
寿华低垂着头,始终一言不发。
康宁看她一眼,表面不做声,袖下轻轻握住了姐姐的手,暗暗给她以支柱。
严子美毫不愧疚,只盯着堂上的杜仰熙:“杜探花,又是何时疑心我的?”
杜仰熙云淡风轻:“初会之际,你过分殷勤了。本是一面之缘,偏偏交浅言深,更是叫我生疑。再说那编造的故事漏洞百出,真个心爱她,何不堂堂正正上门提亲,做对正经夫妻。如此轻言私情,岂不更害了女家。前有仗义执言,后头逾矩背礼,言行不一,矛盾重重,我又怎会信你!”
杨牙婆吃惊道:“这么说来,那日……那日你们在屋里……”
帘后,众女眷再次望向寿华。
原来,当时的场景是这样的
花架上的花瓶飞了出去,摔得粉碎,杜仰熙趁此机会,在大娘耳旁低语两句,转过身去便砸了桌上的笸箩、食盒。
寿华望着他,并不作声。
杜仰熙为取信于人,不止在屋内拍桌打凳弄出许多声响,还不忘冲着寿华一笑,往自已面上拍了两下。
寿华惊异。杜仰熙低声提醒:“哭,哭呀!”
此时厅堂内,杜仰熙说完大笑:“这就要多谢娘子,肯陪我作这场戏,否则我也拿不住正主了。”
严子美面露愕然,突然大声道:“大娘你听见了,这就是你选的好夫婿,这般爱算计,早晚坑害了娘子!大娘!你都听见了吗?”
杜仰熙面色一变:“至此还不忘离间,堵上他的嘴。”
门外的小厮这才进来,忙着把严子美的嘴巴堵上了。
郦娘子笑着走进来:“好女婿,好本事,我在外头都听着了,这就把弄鬼的给捉了!”
寿华听到这儿,悄悄瞪了杜仰熙一眼,转身离去。
康宁喊:“大姐姐?”
杜仰熙向帘后望来,第一次露出担忧之色,但郦娘子握住他的手不放,拍了又拍,连声夸赞:“办得好,捉了人我才安心呢。”
杜仰熙醒悟过来,忙道:“丈母,还是多亏了柴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