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 / 1)

郦娘子在车里,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康宁赔笑:“娘,这刚到了寺门口怎么就要回来,可是忘了什么,我叫人来取就是了,何须您亲自跑上一趟。”

乐善不解:“就是,斋会还没开始呢,有什么火烧眉毛的事,热闹不看就要走。”

福慧皱眉:“五娘。”

乐善察觉气氛不对,下意识住了口,好德也忐忑起来。

琼奴掀开帘子:“快,再快些。”

车夫扬鞭,太平车直往郦家去了。

另一边,严子美给寿华呈酒,寿华不接,冷冷道:“奴家只问你,你我素不相识,更无怨仇,何故妄生是非,害我被休。”

严子美道:“哎,怎么是素不相识?娘子忘了,当年我可是上门求过亲的。”

寿华抬眼将他上下一打量:“果然是你。”

严子美一笑,放下酒杯,在另一侧坐下:“娘子好记性。那年我见娘子在墙内打秋千,蓦地丢了一魂二魄,央了父母登门提亲。谁料晚了一步,被吴家捷足先登。唉,姻缘是断了,却断不绝牵肠挂肚、魂牵梦萦啊。还以为今生缘尽,偏那姓吴的是个短命人,不出二年便撇下娘子去了。那会儿我家生了不小的变故,娘子又要守孝,不敢冒然搅扰,再打听时,郦家已上京了。待我千辛万苦寻上门来,娘子又许了人了。”

“你倒是个痴心人,那你也不该坏奴家清誉。”

严子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娘子,小生不是害你,是为你抱不平啊。那个姓杜的 一个出身寒门的叫花子,仗着张利口攀高谒贵的,不过是个市井小人,怎堪与娘子相配?”

“是奴家高攀了探花郎。”

严子美冷笑:“娘子是知一却不知二了,自古中状元者是有位至宰辅的,也有二十载还做着通判的,你知他是哪一个?我怕娘子一番苦心,尽数付了东流啊。”

寿华起身,避开了他灼灼的目光:“奴家到底嫁了他,生死好赖只得由天命了。”

严子美并不死心,追了上去:“娘子糊涂,刚一成婚,他便久居期集所,日日饮宴斗诗,何时以娘子为念了?我为娘子惋惜心痛,才叫那牙婆去试杜仰熙。他要真的顾惜娘子,不该处处嫌恶冷落新妇,叫你饱受外人的讥嘲,更不该因了几句风言,疑心了娘子,竟要把你休了。”

大娘微微一怔:“他不能托付,你便能了么?”

严子美扑通一声跪下,膝行到她裙下:“娘子,严家有万贯家财,我也是旧家子弟,同是中了进土的,人才品貌,你看看,我何处比不得他?况我对娘子真情一片,天地可鉴娘子,你允了我吧!”

寿华似羞似恼,再次避开身去,但又侧过脸来觑他,似乎有所松动:“做的事虽不在理,念你一片痴心,也只得暂宥你一二分。”

严子美眼前一亮,猛然站起:“娘子肯赦我就好了,还请满饮此杯,前嫌尽释。”

寿华目光落在琥珀色的酒液上,又见严子美一脸殷切,她只笑笑:“不忙。有些事我还得问清楚,丝帕可以作伪,可那臂钏……”

严子美笑道:“娘子不是故意诈我吧。”

寿华变色:“他都要休我了,我又诈你作甚,你自诩一腔真情厚意,可见全是哄我。”

“娘子!娘子,这事其实不难,娘子素日爱用的,都在珠宝店的账上,只要肯使银钱,哪儿有撬不开的嘴。我见那姓杜的新婚翌日便住进了期集所,料定他与娘子不睦,才故意诈一诈他。呵,什么惊才绝艳的探花郎,不过是个轻信的蠢才!”

“哦,原来如此。”

严子美再次把酒杯送到寿华跟前,寿华伸手接过,作势叹息:“唉,事已至此,怪你也是无用。横竖他要休了我的,那么,你又将何时上门迎娶?”

第36章 捉贼

太平车到了郦家门口,缓缓停下。

郦娘子吩咐道:“我见不得这个,二娘、三娘、琼奴,你三个去拿人。”

康宁忙道:“娘!大姐不是这样人,不好伤了她的颜面。”

“我就是不信,才叫你亲自去看。叫你去,你就去,放跑了一个,唯你是问。去啊。”

康宁和福慧对视一眼,无奈地下了车,琼奴紧随其后,范家家丁急忙跟随。

好德乐善也要去,郦娘子一声呵斥:“坐下。”

福慧和康宁带人到了门口,一眼瞧见范良翰躲在门外鬼鬼祟祟。

福慧惊愕:“你来这儿干什么?”

“娘子,进去了,进去了!”

琼奴问:“人真的在里边儿?”

范良翰连连点头。福慧脸色极度难看,咬咬唇,站在门外犹豫,迟迟不愿进门。

康宁深吸一口气,使力敲门:“春来,春来,我们回来了,开门儿。”

院里把风的春来吃了一惊,猛地看向大门,露出惊慌之色。

福慧喊:“是我,快把门打开!”又向家丁说:“你们守住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出。”

屋里,寿华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严子美。

“什么,你娶了亲的?那你还来祸害人!”

严子美急了:“娘子,那亲事也是家父逼迫,我是不情愿的!她只在家里头,将来派了官,我带你去赴任,天高地远的,你就是我的妻子了。娘子,娘子”

寿华猛地将酒杯一扬,尽数泼在他的脸上:“寡廉鲜耻。”

说完,她将酒杯一丢,重重一拂袖,直往内室而去。

严子美把脸一抹,又去赔笑脸:“他是定要休妻的了,娘子不如跟了我去,好过受人冷眼……”

他见大娘匆匆避入屏风,也嘿然一笑,亦步亦趋:“早该是我的人了,还能躲到哪儿去……”

康宁匆匆往楼上赶,裙幅在楼梯间微微轻晃,琼奴紧随在她身后,走在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