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1)

福慧脸色一沉,拧了他一把:“我叫你来调解,没头没脑的,向着谁说话呢!”

范良翰难得硬气,不退不避:“理在谁一方,我就向着谁!表哥情真意切,顽石亦要点头,何况你那三妹,无故毁婚不提,连个面儿都不露啊!此等不情之事,亏你郦家干得出来!”

“你再说一遍”

“我就说了,凡事不问表哥,倒去理他娘哩,她到底是嫁我表哥,还是做我表姨父!”

福慧气得要命:“混账话!”

柴安望向郦家大门,话是对二娘说的,问的却是门后那个人:“够了!三娘,当真不愿再见我,连一句解释都不屑?”

福慧为难。

范良翰说:“哥哥,事已至此,伤心无益,你便死了这条心,汴京的淑女佳人不知凡几,何愁……”

柴安已换了极冷的语气:“三娘,终是你不信我!”

下一刻,他手中梅枝已重重砸在二人身后门上,又摔落在地,骇了福慧一跳。

柴安深深看了郦家大门一眼,伤心难过之余,更有说不尽的愤懑难堪疲惫,终于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范良翰唯恐福慧发作,连忙追着柴安去了:“表哥!表哥!”

看着两人离去,福慧才对着空气说:“为何这般狠心,竟不肯坦言相告?”

康宁果然从门后出来。

“我把实话讲了,必叫他母子生出嫌隙,再兴波澜。婚姻合二姓之好,她对我家再三侮辱,我终究忍不得!那是苦心抚育他的寡母,出言顶撞得多了,他又怎能不怪?日子久了,再恩深情重的夫妇,终有反目的一日,何苦来呢!”

福慧听了,点了点头:“说的也有理。”

康宁俯下身,捡起了地上的梅枝,琉璃罩都碎了,红宝石制作的梅花也落了一地。

她低着头,把宝石一颗颗小心收起,对着福慧道:“梅枝是郦家旧物,我便留下了,宝石还要劳烦姐姐,原物奉还。”

福慧望着康宁叹了口气,说:“唉,他是绝不肯收的。可惜了,多好的一桩姻缘!”

康宁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梅枝。

第18章 捉婿

花厅隔间里,琼奴正在拆三娘嫁衣上的绣线,好德怒气冲冲地拦住她:“你这是干什么?”

琼奴不吭声,只低头默默地拆。

“琼奴?!你说话呀!”

寿华和康宁走进来,好德果断告状:“三姐姐,你瞧呀!她毁你的嫁衣!”

康宁诧异道:“琼奴?”

琼奴看都不敢看三娘,眼泪先流下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琼奴嗫嚅着:“这几针都是我代三娘绣的,它意头不好,运道也不好,我都拆掉了!”

“我瞧着很好,哪里意头不好?”

琼奴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三娘,是我无父无母命太薄,嫁衣才染上不吉,害你婚事不顺,都怨我!你怪我吧!”

康宁和寿华相顾失笑。

康宁爽快道:“反正用不上,你想拆就拆了吧!世间的好儿郎多了,这个不成,寻下个就是了!”

琼奴呆住:“说得轻巧,可、哪儿去寻比柴家更好的姻缘呢!”

一直趴在窗边往外张望的好德突然道:“哎,你们有没有发觉,京城近日多了许多的读书人,咱家茶肆也坐满了谈诗论文的,满口之乎者也,听得我晕晕乎乎,娘都忙不转了呢!”

寿华理了理被琼奴拆掉的绣线,重新穿针引线:“春闱将至,大宋各地的举子都要赶来汴京,准备明年春天由礼部主持的省试,这才是真正的群贤毕至,英才云集!你们不是愁女婿么,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康宁调皮道:“大姐姐莫非也要榜下捉婿?”

寿华笑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人人皆云状元好,岂不闻,天子门生宰相婿?待人家金榜题名,榜下脔婿的可都是达官显宦,哪儿轮得上你呀!”

好德不解:“那你的意思是”

寿华耐心地低头补上被拆掉的绣品,说:“显人魁土多出寒门,你非但要懂得识人,更要赶在发榜之前,快快地下手才是!”

众人若有所思,唯有好德又叫起来:“咦,雪花?真的是雪花!下雪了,下雪啦!”

好德也扑过去,欢呼道:“真的下雪啦,今年可真稀奇,这么早就下雪了!你们快来瞧啊!”

女孩儿们一齐涌到窗边去看雪,唯有康宁落在众人之后,面上笑容淡了下去。

夜深了,康宁独坐镜台前,试图将红宝石一颗颗拼回原位。柴安的许诺回荡在耳畔。

“三娘,除我柴安之外,恐怕世间也没有第二个男子,真正懂得欣赏三娘、敬重三娘、爱护三娘……”

康宁抚摸着梅枝,童年往事不自觉涌上心头。

五岁时,父亲把一支红梅折给小康宁。

“爹,梅花真好看!”

“待我的小康宁到了摽梅之年,爹种下的这棵梅树会长得很高很大,爹要摘下最高处的那株红梅送给三娘,再亲眼看着你阿兄背你送嫁!”

突然,父亲背身重重咳嗽了起来,面色也变得青白。

小康宁恐慌,紧紧抓住父亲的衣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