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柴安冷笑一声:“怕你不敢!”

范良翰一愣,柴安已转身进了阁子。范良翰小声问德庆:“怎么阴阳怪气的,谁给他气受了?”

梁俊卿见机,忙跟进去:“旁的不提,大官人上回可应了我的,要将那把玉梳子借我,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德庆挤眉弄眼:“还不是那郦三 ”

柴安猛然回头,厉声道:“德庆!”

德庆赶紧捂住嘴,连连摇头。

范良翰失笑,踏进门去:“哟,什么梳子这么宝贵,连你个出身膏粱的纨绔也来眼馋?”

柴安警告地瞪了德庆一眼,若无其事地坐下道:“三年前,我偶得了一块极品的羊脂灵玉籽料,着人雕成了一把玉梳,也不值什么!”

梁俊卿啧啧两声,对范良翰说:“听听这话!那千年寒玉出自冰河底下,集了一等玉器名家的雕工,价值数十万也不止啊,在他嘴里竟不值什么!”

德庆走来禀报:“郎君,刘大官人来了,东次间等您好一会儿了!”

柴安起身,对梁俊卿说:“这事儿再谈吧”

梁俊卿连忙拖住他,继续恳求:“别呀!我娘去相国寺上香,见柴大娘子插戴过,羡慕得什么似的,我借去仿上一把,权当了了她的心事!柴大官人,下月是我娘寿辰,兄弟我求你了!”

柴安不耐烦:“好了好了,德庆,取来给他!”

说罢摔开梁俊卿的手离去,梁俊卿手舞足蹈,催促德庆:“你家主人发话了,快去!快去呀!”

德庆行礼,匆匆走了。

梁俊卿一回头,范良翰正斜眼看他,还翘起了二郎腿:“哦,彩衣娱亲?”

梁俊卿理理袖口,掩饰地一笑:“我答应了卢娘子借出来,插戴了过个瘾头,总不好食言嘛!”

范良翰大笑。

第12章 玉梳

夜深人静,调香室中,烛光倒影出几个姑娘的剪影。

寿华取了荔枝壳、甘蔗滓、干柏叶、黄连,细心研成粉末,康宁好奇地拈起一片黄连。

“我去买时还暗暗奇怪,大姐姐要做四和香,用些檀香麝香就是了,买这些干柏叶、黄连回来作什么,咱家又不开药铺。”

寿华莞尔一笑:“那沉香、檀香、龙脑香、麝香四味做出来的,叫贵四和,专卖达官贵人、富绅巨贾。我这用茅山黄连、干柏叶,配上荔枝壳和甘蔗滓调出来的,名为贫四和,供给那些爱附庸风雅的文土,这才叫皆大欢喜呢。梨汁给我!”

康宁递过去,笑道:“人说我心眼多,是他们不识得大姐姐!看平日善眉善眼的,坑起人来那手才叫黑呢!你说是不是,琼奴?”

琼奴忍笑,继续缝补衣裳。

寿华一把拧住康宁的脸:“谁说贫寒文人不配用四和香了,待客人要一视同仁。”

康宁忙叫起来:“哎呦,我错了,姐姐饶我,再不敢了!嗯,再加点陈皮、松子壳更好呢!”

寿华失笑,松了手,低头以梨汁继续调和粉末。

康宁一回头,正要寻琼奴再说几句,陡然发现她耳朵上多了一对白玉耳坠儿,随口调笑道:“这坠儿倒别致,往常未见你戴过的。”

琼奴一惊,针扎进了指尖,冒出血珠子,她却不敢作声,故意用针尖挠了挠头发,笑道:“小摊儿上卖的,十来文的廉珠子罢了!”

精明的康宁看了寿华一眼,欲言又止,寿华向她摇头,暗示她不要追问。

门突然推开了,郦娘子喊道:“琼奴啊,去厨下烧盆滚水来,我待会儿好烫脚。”

琼奴松了口气,连忙起身:“哎,这就去!”

琼奴一走,郦娘子神秘兮兮地把门一关,怀里的匣子放在桌上,招呼两个女儿:“来来来,挑挑有什么中意的!”

匣子一打开,都是各色钗环簪花。

康宁叹息:“娘,别总这么使唤琼奴,她又不是下人。”

郦娘子哼了一声,把一朵花簪在寿华的头上,不悦道:“当初她逃难出来,就蹬了双破草鞋,除了一身的虱子跳蚤,那是一无所有啊!这么些年,好吃好喝的供着,养到这么大,已经够仁义了!哦,不使唤她干活,我把她当祖宗供起来?!”

她端详着寿华头上的簪花:“嗯,女儿家就是要戴红的,越艳越好看!”

寿华说:“娘,留给妹妹吧,我用不着!”

郦娘子嗔怒:“还惦记那狠心薄命的死鬼哪!大好的年纪不嫁人,守个屁的寡,不许摘! 我跟你们说啊,二娘找了个好媒,说合了几户合适的,要一家家地相看呢!”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合力把郦娘子按下,最艳丽的花儿簪在她的头上,齐声说:“娘戴了才好看!”

郦娘子对着镜子照,兴奋起来:“哎,好看吗?你们老娘年轻那会儿娇艳似牡丹呢,咱也是轰动过洛阳城的人……”

门外,琼奴听了房里人的对话,眼泪扑簌簌往下流,不由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一幕

当时,琼奴在香铺外面低头串香串子,伙计提醒:“姐姐,那梁郎君怎么又来了!”

琼奴低着头,并不看梁俊卿一眼。梁俊卿也不开口,信手在卖香串子的匣子里挑来捡去,伙计识趣地背过身去整理货架。

很快,梁俊卿发现琼奴的眼光越过他,又溜到对面潘楼去了。

他一回头,果然柴安正在清点即将发货的酒桶车,虽然人很快便入店去了,琼奴的眼神仍恋恋不舍。

梁俊卿会意一笑:“好!就要这串了!”

他将半串钱丢在柜上,琼奴伸手来取,他反趁人不注意,一对玉坠儿塞到她手心,暗示道:“娘子有福,旁人托我送来的!”

琼奴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