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1)

郦娘子不依不饶:“哼,我怕她?!我天生就是个凶性,十个男人杀将来都不怕的,把我惹急了,管叫你做个没脚蟹,再扑腾不起来!”

围观的众人哄堂大笑,康宁还不觉怎么,琼奴羞得脸通红,恨不能地缝里钻进去。

康宁要去解救母亲,谁知两个妇人战斗得兴起,不知谁将她一推,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街边无赖忙抢上去扶,被后边及时赶上来的柴安一把推开,自个儿将将把人扶住。

无赖摔了个趔趄,顿时哄笑一片。

康宁脸一红,登时柳眉倒竖,眼看要着恼。

柴安哪里肯给她发作机会,闪电般地收回手:“失礼失礼,三娘子见谅。”

眼见柴娘子要吃亏,他快步上去,一手格挡了郦娘子的扫帚,一手扯住柴娘子:“娘,回去吧!郦三娘,还不快把你娘带回去!”

康宁没好气地说:“管好你自家吧!娘,走吧!走吧!”

柴娘子有了底气,还要叫骂,柴安索性拦腰拖住,硬是把人扯回潘楼去了。德庆落在后头,捡了柴娘子的绣鞋就跑。

郦娘子还要乘胜追击,康宁向她使眼色:“娘,自家生计要紧!”

片刻后。

茶肆外看热闹的人群正要散去,两个茶博土拖着大锅和炉子出来了。

郦娘子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咣咣一敲铜锣:“哎,今儿中秋佳节,白矾楼、太平楼、春风楼家家都卖新酒,自古道猛虎一杯山中醉,蛟龙两盏海底眠,要是三盏下了腹啊,保管你那肚肠子翻江倒海。哎!郎君们走过路过,在小店吃杯解酒汤,回家免吃一顿打!”

康宁把锅盖一揭,桂花香气四溢:“乌梅桂香解酒汤,生津止渴,芳香开郁,三文一盏,便宜得很嘞!”

门口呼啦啦围上来好多人:“好香桂,给我来一盏!”

“我要一盏!”

“小娘子,来一盏吃吃!”

更有客人调笑:“郦妈妈,藏了好个标致的女儿啊!舍得叫小娘子把盏,怕不挣下巨万家貲的?”

郦娘子忙推着康宁进去,又快手舀下一瓢子泼出去,笑骂道:“嚼什么蛆呢,再看抠出你蛤蟆眼珠子!卖汤卖汤,香煞人的桂花解酒汤!”

众人大笑,围上来的人就更多了,铜板哗啦啦地落在钱篓里。

茶肆里,康宁和琼奴相视一笑。

潘楼阁子里,女使已给柴娘子整理好了钗环鬓发,柴安亲自弯下腰,捧了鞋子给她穿上。

柴娘子看见楼下四福斋生意兴隆,险些跳起来:“敢踩着我家做生意!快点了人手,替我把那泼妇拿了!”

柴安仰头一笑:“娘,原就不是什么大事,谁的面上也不好看,不如就此作罢。”

“我活了大半辈子,正经端肃的一个好人,今日为这无知的村妇,什么颜面都丢尽了!你要还是我儿子,赶紧叫了人去,把他的店砸个稀烂,人马上捆送官府,替你娘出了这口恶气!”

柴安不慌不忙地接了茶递过去:“您忘了,今儿是中秋,大人们也要过节,没得为了这等小事叫衙门开印的道理呀!郦娘子守寡多年,领着几个女儿过活,听说是在洛阳乡下受了族亲的欺凌,这才卖了田地来京投奔,您同她计较,倒显得我柴家仗势欺人!再说,那郦家又是翰哥儿的岳家,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真的把人拿了,范家表姨面上也过不去呀。”

“可她!”

柴安握住柴娘子的手:“娘!儿看到她,不免想起父亲刚过世那几年,娘是怎么含辛茹苦地教养儿子,支撑家业的。推已及人,总有几分不忍。她是个言行粗莽的,娘却是知书识礼,远近闻名的慈心人,念着孤儿寡母的不易,不要同她计较了吧!”

柴大娘子重重哼出一声,忍不住咒道:“自家还有几个闺中女儿,她也不肯替她们积积德,露出那副泼悍凶蛮的丑态来,不出两日汴京就要传遍了。换了我, 宁肯这辈子绝了嗣,也绝不讨这样的儿媳!”

柴安失笑,对女使说:“侍奉娘回家,我忙完了便回去。”

第9章 狂徒

石桥上,杨羡与两名家丁围住了寿华和春来,旁边人看见杨羡,远远都绕道走。

春来护着寿华:“天子脚下,清明世道,哪儿来的狂徒,敢当街调戏良家!”

“天子?巧了,那金銮殿上坐着的官家,论起来还是我的姐夫。你说,我是哪儿来的狂徒呀!”

寿华皱眉,扯了春来的袖子:“不必理会,咱们走吧!”

杨羡又一个箭步堵住:“娘子安心,女色非我所好。再漂亮的女人,在我眼里也就是根木头桩子。不过是同人作赌,十日内要寻到画中人,否则便输他一座庄园。娘子叫我瞧上一眼,分辨个清楚,非但不为难你,另赏你十两金!”

他伸手就去撩寿华的面纱,春来惊呼,反叫两个家丁左右钳住,怒骂不止:“狂徒!”

突然,桥下冲上来一群乞丐,大的小的老的少的,将杨羡团团围住,这个扯他的袖子,那个拽他的腰带,小孩儿们更上去抱住他的双腿。

“好郎君,大过节的,舍几个钱吧!”

“爷,给点儿恩赏吧!”

“大官人,给点儿吧,给点儿吧!也叫乞儿过个好节!”

家丁忙去阻拦:“哎哎哎,你们干什么的!快滚!滚开!滚开!”

乞丐们来势汹涌,一家丁被挤到桥边,扑通一声失足跌下。另一家丁双拳难敌四手,急得在外围跳脚:“哪儿来的叫花子,快放开我家衙内!这是杨衙内,你们统统瞎啦!”

戴着石榴花帷帽的好德趁乱快步上前,一把扯了寿华就走,春来捡起地上小像跟上。

乞丐们心满意足,一哄而散。

杨羡抱臂蹲在地上,浑身的锦袍腰带玉佩香囊被人剥得精光,连靴子都被人扒走了,身上就留了一条裤子,他死扯住不放才勉强遮羞。

乞丐们在桥下大叫谢郎君的赏,眨眼间跑得不见影子。

路人对着杨羡指指点点,家丁们连忙脱衣帮杨羡遮住,一边驱赶看热闹的路人。

杨羡受了奇耻大辱,气得眼前发黑,脸色青白,厉声喊:“人呢!”

桥下,好德早雇好了小轿,她和春来上了一顶,乐善将寿华扶进另一顶,自已正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