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同一排的人在前一站下了车,尤时觉得闷,开了一截窗,冷风吹进来,她哆嗦了一下,却没有立刻把窗户关上。

程刻把手背到她身后,捂住她一侧脑门,“吹多了头疼。”

“没事,我穿得厚。”她说。

程刻手放下来,触到她的手,冰凉凉的,他捏着她一边手掌,裹住没放开,挑眉问:“穿得厚手还这么冰?”

她体质不好,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习惯了便不觉得有什么。此刻手被他握着,倒生出一点依恋来,她的手在他掌心里动了动,没挣开,也没说话,一双眼睛望着他。

程刻被她的眼神看得躲了一下,他脸上不太自在。车子缓缓驶进公交车站,靠边停下,他用力捏了捏她的手,突然说:“还剩半程,我们下车走?”

五点刚过的天色已经半黑了,尤时估摸了一下家里的晚饭时间,跟着他下了车。

路灯还没亮,冬天的暮色也惨淡,冷风打在脸上刺泠泠的,尤时沿着街道走的时候才觉得荒谬,大冬天的居然下车步行。

路上车多,程刻让她靠里走,自己走在马路外侧,顺便伸手把她的外套领子立起来,遮住她半张脸。她眼睛黑而亮,乖乖任他摆弄,眼里的神采程刻已许久没看见过,他揉了揉面前女孩的脑袋,说:“这样就不冷了。”

一路步行,两人与方才那辆公交的距离居然相差不远,尤时觉得好笑,程刻也笑,突然觉得走路回去也许是个好的选择。幸而这两天没再下雪,走到一个路口,程刻把她揽过来,带她抄小道。

尤时惊讶:“走这儿能回去吗?”

“嗯,这边近点。”

接着就带着尤时东拐西绕,尤时愈发惊奇,问他怎么找到的路。

他随口说:“之前走过几次。”

“你经常走路回去?为什么?”

尤时停下来,他的手还搂在她肩上,察觉到她的停顿,他也停下脚步。这条路上人很少,大车过不去,偶尔有骑着单车或者电动的人从这赶路,路边的植被已枯竭,四周静悄悄的,树枝掉落在地上,仿佛在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层涟漪。

程刻说:“因为在思考。”

尤时点点头,说:“那我以后和你一起走,一起思考。”

程刻笑了,问她走路不累吗,尤时摇摇头。

程刻侧头看身旁的女孩,她已经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即使什么都不说,当做什么事没有一样生活学习交朋友,但程刻知道她在难过,他无意安慰更多,因为这些都苍白而无力。

生离死别是人类必须面对的一种痛苦。

他忍不住抱了抱她,突然说:“我希望你开心点。”

尤时仰起头,看到他温柔的脸。

这一天被尤时记在心里将近十年。

0016 16.包饺子

尤时跟着程刻走到天色全黑,才看到湖中央空调亭子。程刻送她回到楼下,自己拐个弯回去。

尤时家的单元楼老旧,没有电梯,所幸她住在三楼,不怎么费劲,她步行上阶梯,脚步轻快。

正好赶上吃饭的点,楼道里传来饭菜香,尤时加快脚步,一下子爬上三楼,身子都热了一半。她掏钥匙开门,正好门从里面打开,一看到是姥姥,她立即笑出来。

“妞妞,咋这么晚呢?”老人伸手要拿她的书包。

尤时边换鞋边卸下书包,没敢给老人家拿,随手丢在鞋柜顶上,半真半假地说:“路上车多,堵了半天。”

“姥,您开门去哪呢?”

“天黑了你还没回,我开门看看。一开门你就回了。”老人笑声朗朗,尤时也跟着笑,赶紧洗手陪老人上桌吃饭。

父亲在她后脚回来,一家人又凑了一桌吃饭,不过这次有姥姥在,尤时自在很多。她的弟弟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饭吃得也不多,几个大人轮着哄,最后吃了小半碗饭。

母亲干脆也不吃了,陪他到客厅去玩。

父亲吃完饭又出门去了,尤时陪着姥姥,老人进食慢,她也跟着放慢速度。等老人吃好了她才去刷碗。

家里茶几上堆满水果,没有她爱吃的,她给奶奶削苹果皮,削完切块后姥姥说果肉冻牙,尤时无奈又好笑,逼着自己吃了。

姥姥今晚要留下来过夜,她回房去整理床铺,姥姥跟过来,偏要跟她一块儿整。换了套新床单,祖孙两人坐在床上闲聊。

老人的声音宽厚和蔼,尤时身心都松懈下来,和她聊了些近况,说到写作方面的事老人也不大听得懂,但也笑眯眯地看着她。

尤时从小跟在老人身边长大,小时候唱听老人给她唱曲,讲一些民间故事,她在这样慈爱的嗓音中长大成人。她已许久不和姥姥一起睡了,想念得很,

这一晚,尤时睡得很好。

……

第二天没睡到自然醒,老人昨晚和她睡一间屋子,老人家睡眠浅,早上六七点摸索着起来了,尤时在床上躺多一阵,也跟着起。

昨天买好了肉放冰箱里,尤时从房间出来,姥姥已经在剁肉碎了。今天是要做饺子的。

尤时连忙走过去,忙老人家擀面皮。

“妞妞怎么起这么早?”

尤时眼睛在肩膀上蹭了蹭,没说实话:“跟姥姥睡得香,睡饱了就起床呗。”

“小丫头。”

祖孙俩顺利把饺子馅料理好,尤时败在了包饺子这一步,包了十几个奇形怪状的,个个不相同,被姥姥把面粉蹭到脸上,她笑着躲开,不再添乱了。

玉米猪肉馅,一家人当早餐吃,弟弟出乎意料的爱吃,装了一小碗全吃完了。可惜刚吞下没多久又给吐了出来,尤时离得近,竟看到他大冬天出了一额头的汗。

大人们心疼得要命,母亲抱着小孩儿,父亲开车,姥姥也跟过去,风风火火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