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1 / 1)

田千秋是最后到的,在座诸人都起身迎谒,见礼之后,才再次就坐,田千秋也没有多说,如以往一样,眯着眼睛,似乎有些无精打采地坐在首席,慢条期理地说了开场白,随即便直截了当地让众人对侯史吴之罪,畅所欲言。

此时,朝中十位中二千石,除大鸿胪无人(注),太常是?L阳侯江德,光禄勋是张安世,卫尉是田广明,太仆是杜延年,廷尉是王平,宗正是刘德,大司农是杨敞,少府是徐仁,执金吾是壶信。这会儿,除了王平与徐仁不在,其它七人全到了。

江德曾是田广明的属下,本来只是传舍厩啬夫,征和二年十一月,因捕反者封侯,因为起自微末,又并非什么有大才之辈,他素来很有自知之明,安分守己,自始元五年为太常,倒也算是尽忠职守,不过,今上即位以来,宗庙之事本来也不多。平常朝议,这位太常更是一言不发。这会儿,他也没有一鸣惊人,只是因为田千秋直接点名,让他首先发言,才硬着头皮说了一句:“臣不知迁之罪究竟如何,不敢妄议。”

江德说了也就轮到张安世了。张安世皱了皱眉,也只说了一句:“以仆所知,迁当日亦身在谋中。”

――当年,与其说是桑弘羊谋反,不如说是桑家人多有参与上官家所谋的,以至于桑弘羊难以辩白,只不过,当时,霍光要求速决,上上下下所有人也就没有仔细分辨所有人的罪名。

――都是死罪……又何必再分得那么清楚呢?

……

田广明为河南都尉时就以杀伐为治,前番又曾领兵出征,一向都是戾气颇重的人,这会儿,见丞相看向自己,虽然有些不耐烦,却还是毕恭毕敬地对田千秋道:“仆以为,此案尚有不明之处,覆治为宜。”

田广明入朝为大鸿胪前是淮阳太守,牧守一方,验治案情是常做的,在他看来,侯史吴的案子有太多的疑点了,不过,他也不是多事的人,没有人问,他也不会去多嘴。

……

杜延年也是深谙刑名的人,听到田广明这样说,他跟着就点头:“子公所言是也。”

田广明揖谢,杜延年也答了礼,随后才道:“然,当日正逢赦,左冯翊等之论亦在情也。”

――这是为王平与徐仁开脱了。

……

刘德当日奉诏治燕王案的人,这会儿自然有自己的立场,他是宗室,便对田千秋直言:“迁当属反者。且吴为弘羊故吏,又首匿迁,是否涉反事,亦未知,当以大逆抵罪。”

――田广明所言也正是指此。

中二石只剩下执金吾未言了。

壶信也是没有什么根基的人,又是元凤元年才接替马适建为执金吾的,素来不肯多言,这会儿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才不得不说:“仆实不知刑法,然此子首匿罪人于先,遇赦方自出系狱在后,恐存侥幸乱法之心,亦有不敬之实。”

――这才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壶信这番话完全诛心之辞,尚未开口的一干博士,都

注:依据《汉书.百官公卿表》,始元四年,田广明由大鸿胪迁为卫尉之后,并无其它人任大鸿胪。

汉长安城以“八街九陌”闻名于世(《三辅黄图》),也即是有说八条大街和九条大道。“八街”的名称,见载的有“香室街”、“夕阴街”、“尚冠前街”、“华阳街”、“章台街”、“藁街”、“太常街”和“城门街”。经考古探测,除西安门直通未央宫、章城门接城内环道(即“环涂”)外,其他10座城门都有大道直通或相通,呈垂直相交。其中的安门大街、直(城门)~霸(城门)大街、清明门大街、雍门大街、厨(城门)~宣(平门)大街的路宽都在45~56米之间,分三

106、丞相之过也!

106、丞相之过也!

博士,乃太常属吏,掌通古今,秩比六百石,员多至数十人――孝文皇帝时,博士员数多达七十余人。

博者,通博古今;士者,辨于然否。

孝武皇帝建元六年,又置《五经》博士,取学通行修,博识多艺,晓古文尔雅,能属文章,为高第。朝贺位次中都官史。称先生,不得言君。其真弟子称门人。

这些人,稽合同异,讲论五始,为春秋

所谓“五始”,《公羊传》曰:“五始者,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元者,气之始;春者,四时之始;王者,受命之始;正月者,政教之始;公即位者,一国之始也。”

博士的秩位不高,但是,入则平尚书,出则部刺史、诸侯相,次转谏大夫。可以说是天子亲信的绝对后备。

与二千石一样,博士也是戴两梁进贤冠的。

今上年少,太常的员数损减不少,博士的人数不多,再加上年迈告休的,真正应丞相之檄召而来的不过十数人。

这些人精于《春秋》、《诗》、《礼》,极讲究“将行之心”,对壶信的言论,自然是赞同的为多。

也不赞同的,但是,一番议论之后,这些博士还是一起认同了壶信的说话――博士祭酒代表所有博士进言,侯史吴之罪乃大逆不道

博士祭酒,选有道之人习学者祭酒。

一般来说,都是太常从博士选择一个聪明威重的人,总领纲纪。

博士的人数再说,也比在座的中二石多,除非中二千石以强硬的态度坚持相反的意见,否则,这也就是这次集议的最终结果了

――在座的中二千石又真的有人反对吗?

――还得是极其强硬地反对

……

――江德是事不关己,不闻不问的态,不过,博士乃太常属下,他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执相反的意见?

――田广明本就是惟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博士祭酒的话音方落,他便一迭声地称是。他反对?

――刘德本来就有相似的意见……

――杨敞?

这位大将军幕府出身的九卿,素来谨慎……连接到别人告发都不敢直接应下,指望他说出个意见来?

――刚才他就没有任何意见

这会儿,杨敞更没有发言的打算,只是盯着张安世与杜延年,打定了一个主意――这两位什么意见,他就什么意见

张安世与杜延年又能有什么意见?

两人的确都觉得壶信的议论过于危言耸听了,但是,这两人都不是与人为敌的性格,见博士众口一词,两人就算有意见,也不会在这会儿说的。

――做决定的又不是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