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1 / 1)

刘病已蓦然一,总算明白自己为何一听到这个消息便觉得不对了。

―太医监阑入殿中,乃是发禁中,人也是押在少府狱中。

―即便是定罪,是由少府定罪,最多报廷尉备案而已。

―无论如何,消息都不应该传至民……

虽然不解,但是,见刘已的脸色愈发不好,杜佗也凝神思忖。

他毕竟是杜延年的儿子,对中之事并非完全无知,思索片刻,总算明白过来,皱着眉问刘病已:“太医监?是阑入之罪?长公主怎么会为其赎罪?你从哪里听来的?”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却是让刘病已加清醒了。

少年皇孙不由冷笑:“就是那位!至于消息……显然是有人故意传给我的!”

“传给你?故意?”杜佗再次重复他的话,话语出口之后,他才发觉自己今天似乎成应声虫了,不由脸色稍变。

刘病已却没有顾得上注意他的脸色,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神色凝重地道:“若不是故意,怎么会那么巧,偏偏有人在史家议论这事?”

杜佗深锁眉头,半晌才道:“的确……赎罪是常有的事情……即便长公主为人赎罪有些稀奇,市井议论也断不会只言及此事……”

这类议论流言会在民间口耳相传,必是因为其中有大家喜闻乐见的内容……一般也就是让人脸红心跳的私语……可是,如今,显然没有这种情况。

刘病已不由皱眉:“不过,究竟为什么要给我传这个消息?”

他看向杜佗,杜佗也想不通,只能两手一摊,无奈地摇头。

两人瞪圆了眼睛,相视良久,杜佗才陡然想到一件事,一拍脑门,急切地道:“既是禁中的消息,必是禁中之人才知道的……”他深深地皱眉,眼睛一转,却联想了另一件事:“会不会与彭祖告假有关系?”

刘病已跟不上他的思路了,诧异地看着他。

杜佗暗暗思忖了一下,双手握成拳头,互击了一下:“禁中之事能瞒过掖庭令有多少?再说,只看你的反应,也知道,此事必然不止是赎罪而已。张家不会不知道此事吧?”

―张家兄弟二人,一个光禄勋,一个掖庭令,禁中之事,说他们家不知道……着实不可能!

刘病已被他绕昏了,抬手按住自己隐隐作痛的额角,轻轻点头:“我当日一听到这悄息,便去找了张令……”

杜佗不由对刘病已的敏锐深表赞叹,却见刘病已一脸凝重,轻声道:“我并没有想这么多……”

杜佗不由一愣:“没想这么多,你怎么会去找张令?”

刘病已皱眉:“那个太医监应当是上官家的人!”

杜佗没有怀他的话,而是立即顺着这一点思索了一下,顿时便惊出了一声冷汗。

“冬至时,皇后可是与长公主闹得极不愉快!”刘病已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长公主怎么会一转脸,又让人为上官家的人赎罪?”

杜佗脸色煞白,显然是想明白了:“你是说……上官家与长公主……”

再年少无知,杜佗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的亲信,自家是站在哪一方的立场上,这一年,前前后后的事情,他便再漠不关心,也知道那一位的处境如何――若是上官家真的与长公主达成什么协议……

杜佗不由就想起了前次的劾奏事件……

“那么……彭祖告假……”杜佗颤栗着看向刘病已,“不会是张家察觉了什么吧……”

刘病已深以为然。思忖了一会儿,他忽然眯眼,拉住杜佗的手:“你说……张家这样做会不会……是在提醒我们?”

杜佗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盯着刘病已,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当天午后,杜佗与刘病已一脸苍白地向先生告假,史玄与史曾吓了一跳,完全不知所措,还是刘病已反过来安慰他们,说掖庭之中有医有药,不会有事的。

13、有福

末年尾,北风凛冽,道旁屋顶满是积雪与冰棱,刘病相互扶持着,才走出学舍,便立时打了一个寒颤。

“先去哪儿?”

出了复家的门,杜佗才出声询问,音量虽然不高,却已不是之前那般无力气虚的感觉。

―他们之前并未就这个问题达成一致。

――杜佗想回家,刘病已却想进宫。

刘病已没有回,杜佗也没有再追问,两人转过弯,顺着里坊里的直道前行,不时有熟识的居民与两个少年打招呼,见两人脸色不好,一些热心的人还询问着是否需要帮忙。刘病已一直在沉思,只能由杜佗微笑着婉拒诸人的好意。

快走出里坊时,刘病已才定主意,对杜佗道:“还是入宫。”

“病已!”杜佗满地皱眉,“先去我家,看看家君对此事是如何看法,再做决定不好吗?你说过,掖庭令让你等着……”

“谏大夫此时应当不在家吧?”刘病已断他的话,利索地说明理由。

无法反驳――他的父亲此时不在尚书署,便在大将军府,总而言之,不会在家的。

见杜佗不再说话。刘病笑了笑。拍了拍手。唤回他地注意力。

“佗去看看彭祖吧。”刘病已提。反正杜佗也没有办法跟他一起进掖庭。

无可奈何。杜佗也只能答应下来。

说话时。两人并没有放慢步伐。相反还走得相当快。待商议结束。两人也已经走到了大道上。

复家在城外。这条大道直通长安。每日里都是车水马龙。两个并不算强壮地少年很快便拦到了一辆愿意带上他们地牛车。

车上都是酒瓮。赶车地老人家有个与两人差不多年纪地孙子。因此一路上都念叨着孙子地事情。

“……今年年景不好亏是罢了?鼐疲?大家虽没有多收多少粟黍,不过,合计一下,除了种子,都酿了酒……换了钱,再买上一些陈粟,倒是还有剩的,那些钱倒可以凑出一份彩礼了……大孙儿看中人家闺女也不是一两天了,早点定也好……再说瞅着他也要成丁了,若是被征戍边……唉……”说到最后,老人家忍不住叹气,嘟?芰艘痪涫裁椿埃?两人都没有听清。

杜佗没有兴趣与这种平凡人家的老人搭话,刘病已满腹心思,自然也没有办法分心来对老人表示关心过,他听到的只言片语让他陡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