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君婷嗔笑,被哄得眉眼弯弯,陈康拾起沙发靠背上一条丝巾搭在她肩上。

五百多个日日夜夜的挑灯夜战,陈康在大二暑假前自学完本专业四年的所有课程,升入大三,便频频借口给学院主任实验室打工,请假不去上课,考试照样接近满分。他躲在实验室,用三台笔电分析证券市场,结合包括柳朝年在内的各个行业大佬提供的信息,编写投资分析模型,进行资本市场中短期变化趋势预判,计算盈利值。

柳朝年同他签订对赌协议,借他四千万运作,两年后盈利若能实现盈利不低于15%,则归还成本,利润二人对半分,否则陈康要还柳四千万本金和6%的年息。

陈康拿着这笔钱,在一级市场收购了三家公司的股票,分别在半年、八个月和一年半后市值翻倍。

早在第一笔投资开始稳定盈利至一定规模,陈康就让陈柔辞掉美容店的工作,给她开了家造型工作室,无所谓挣不挣钱,她开心就好。

紧接着,他又在柳朝年的督促指导下,注册了一家投资咨询公司,经柳介绍,一笔笔巨额资金流入这家公司,由陈康负责操盘。

最初三家公司的规模和市值随时间推移水涨船高,有一家更是在陈康毕业三个月后成功上市,陈康归还柳朝年本利共计一亿六千万,自己空手套白狼,净挣一个亿。

他套现一部分股票,在燕城三环富人区购入一栋三层别墅,登记在陈柔名下。

他带陈柔办好手续,开车带她去看以后二人的家。

陈柔站在花园里,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欧式风情的白色别墅,忍不住皱眉,语气担忧:“小康,你开的那家投资公司,确定没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吗?”

陈康跟陈柔解释股票、基金、期货、平仓、爆仓等概念,见陈柔听得云里雾里,便直接说,今年他预计能赚五千万。

陈柔被这个数字吓到了,“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到时候都给你花。”陈康握住柔荑,在掌心亲了亲。

犹犹豫豫地问:“确定,没有违法吗?其实我用不了那么多钱,只要你走正道……”

陈康实在被她的模样逗笑了,捧住她的脸,将滑嫩的腮帮往中间挤,晃了晃:“放心,肯定是干净的,你放心花!”

说这话时,陈康一点也不亏心,柳朝年赏识的忘年交和廖君婷男友只是他进入这个阶层的一块敲门砖,一张比较好用的社交名片,但起决定性作用的,是他精准的分析预测,实打实的战果,以及无数个放弃陪伴陈柔,在红眼航班上,在各类陌生的饭局酒会上,挂着一张假面拼酒赔笑的日日夜夜换来的。

他也没碰过廖君婷,不欠她。

0075 败露

廖君婷年近24岁,已毕业一年半,自认为和陈康感情稳定,提出见父母,却被男友以工作太忙为借口推拒,次数一多,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她跑到陈康的公寓,把他硬从被窝里扒出来,质问∶“你什么意思?”

男人压抑怒气:“你能不能有点分寸感,不要随便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突然来我家。”

“我是你女朋友,难道上你家的资格都没有?”

陈康扒扒头发,翻身下床,背着廖君婷直翻白眼,耐心即将告罄。

看着男友冷漠的后背,廖君婷感到崩溃,她上前一把拽住陈康,又哀又怒:“你是不是有别人了?是不是翅膀硬了就不要我了?”

陈康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毫无波澜,平静道:“随你怎么想。”

廖君婷放下狠话,说要让他后悔,便打给柳朝年告状。

三年多时间,足够柳朝年和陈康培养业务之外的情谊,陈康能力出众,为他和朋友们在资本市场赚了不少钱。奈何廖君婷是自家外甥女,不得不帮,便打给陈康,过问了几句。

面对柳朝年,陈康则是另一套说辞,语气无奈,仿佛被廖君婷压迫得喘不过气,三言两语,说得柳朝年不禁对他心生同情,约他明晚出去吃饭,顺便带他见个人。

“是谁?”

“我弟,公安部二把手,比我这个当哥的强多了。”

对于柳朝年的弟弟,陈康略有耳闻,听说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但没有特意了解过。今天听柳朝年一提,心血来潮检索了柳凤年这个名字。

弹出一堆官方报道,新闻里的男人身着黑色制服,眼神坚毅,面容严肃,头发已然斑白,看上去比柳朝年大五六岁,但从清瘦流畅的脸部轮廓不难看出,年轻时应该是个美男子。

他点进履历表,发现柳凤年竟曾在他和陈柔老家的县城呆过几年,恰是陈柔上初中的时段,他皱眉,突然莫名的不舒服,却未作多想。

在侍者的指引下,陈康穿越檐廊回环的亭台水榭,登船往湖心而去,那有一幢精巧的古典木楼凌水而建,周围栽几丛玉白荷花,粉蝶翻飞,荷香伴着檀香,幽幽萦绕在陈康的鼻端。

推开门,只见柳朝年正和一个男人并肩站在窗前,手持酒杯,一边小酌,一边欣赏远近的湖光山水色。

听到背后的动静,柳朝年转过身,对小友朗笑:“小康,迟到了啊,路上是有什么迷人的风景绊住了你的脚?”

眼前浮现陈柔在别墅衣帽间试衣给他看的场景,层叠轻纱下不着寸缕,的确迷人。

“路上有点堵。”陈康微笑,率先自罚一杯,饮毕看向另一人。

“柳部长,久仰大名,幸会。”

第一次见面,在明知他身份的情况下,敢如此直视并主动搭话的人,除了地位不低于他的人,柳凤年没见过第二个。

他噙着一丝淡笑,微微点头回应,自觉给了陈康天大的面子,被身旁的二哥重重一拍。

“难得的休闲时光,还摆着你那臭架子,我和陈康不是混官场的,少来那套!”

“习惯了,一时换不过来。”虽这样说,语气神态却逐渐放松,像气度庄严的神像走下神台,变成了人。

柳朝年对他极力称赞陈康,陈康主动敬柳凤年的酒,二人皆一饮而尽。

有些醺然,无意识地咀嚼着陈康的名字,陈康陈康,怎么有股莫名熟悉的感觉?

揣着这股疑惑,他回到家,躺上床,妻子看他面带心事,以为又是为公务发愁,随口开解了两句,他漫不经心地回应,侧身背对着妻子,默念着陈康的名字,坠入往日旧梦。

梦中,一个纤柔美丽的少女窝在同样年轻的他的怀里,二人像一对相互取暖的动物肌肤相贴、肢体交缠,是他之后人生再未体验过的极致亲密和信赖。

小镇上租的房子,条件再好也有限,少女却将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房东一家留下的乌木方桌年深日久,表面斑驳,他本打算扔掉,却被陈柔阻止,裁缝店里扯几尺浅灰格纹布,罩在桌上,摆一只梅子青的细颈瓷瓶,斜插两三支从山野田间摘的桃花,粉灼灼,或一簇油菜花,金灿灿,同它们的主人一样静谧又热烈地散发着芬芳。

怀中少女仰脸甜笑:“小康很喜欢那些吃的玩的,谢谢凤年,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