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做噩梦了。
沈补玉全身都很热,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他模糊听到一些人的声音,沈檐的,阿姨的,家庭医生的……但是都没记住他们说了些什么。
他是整个沈家记性最好的人,凡事过目不忘,能叫得出公司里每一个员工的名字,他讨厌记不住东西……然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额头传来的冰凉使他舒服的中止了噩梦。
沈檐睡的很晚,接近清晨六点,两个小时后他被李秘书打给沈补玉的电话吵醒,她尽责的提醒他,尽管沈补玉没去公司,可芝加哥的越洋视屏会议依然准时等着他。
床上地上一片狼藉,沈檐坐了起来,手臂越过沈补玉拿手提电脑,俯身吻他时才发现他在发烧,烧得滚烫,因此才没有被电话吵醒。
家庭医生和沈家最有经验的阿姨以最快的时间一起赶来也没能安抚沈檐急躁的脾气。沈补玉躺在主卧松软的被褥里,身上全是紫青伤痕和污秽,腿间有干涸的血迹,也有新鲜的,触目惊心的场面。
没人敢问沈檐做了什么,哪怕沈补玉死了。
沈檐捶自己的额头,懊恼之极,但还记得迁怒。
扶松从银行赶来,进门就被沈檐踹的跪在了地上。
“昨天你带他去了哪里?”他质问他。
扶松全不知情,迅速回答说七爷昨天自己开车回家的,等叫他去接,人已经坐在广场上不太对劲了。
沈檐仍要踹,沈补玉在床上虚弱的叫:“不关他的事……”
见他醒了,沈檐立刻边坐到床边。家庭医生吓得连忙拦他:“七爷现在很虚弱,您别动他。”
沈补玉扭头躲开保姆阿姨凑上来的稀粥,问:“几点了?”
沈檐阴沉看他,沈补玉全身疼得脑门都冒汗,气若游丝的解释:“八点我有个会。”
沈檐一拳砸了过去,红木的床头板应声裂开了缝道。
19.
沈补玉对擦过自己脸颊的拳头无动于衷,他示意扶松跟阿姨出去,等门完全关好了,才对坐在自己身边的老男人说:“到底是我吃药还是你吃药了?火气这么大?”
沈檐左手握右手,他能感觉到自己在颤抖,但没有明显到叫沈补玉看出来。
“昨天晚上你跟谁在一起?”他镇定的问他,甚至还算得上和气。
沈补玉靠向床头时被下半身传来的剧烈钝痛弄得面目狰狞,沈檐前倾抱他,小心给他垫了个靠枕。尽管阿姨已经给他擦了身,但他身上还有挥之不去的体液与血液气味,完全掩盖了他自身原本携带的淡木香的体味。这气味提醒着沈檐他前一夜入魔般的暴行,使他瞬间瞳孔缩小,情绪也退缩的不再怒火滔天。
“我遇到一个老同学,受邀去了他家里,我们一起喝了一点酒,分享了一些小零食。”沈补玉说得稀疏平常。
他把那些东西称之为“零食”,这可见得他不是第一次接触。沈檐被自己的新发现震惊,他以为他们之间亲密到没有任何秘密。
但他已经没有了跟沈补玉清算的念头,现在他只想知道是谁给他的这些东西:“是哪个同学?我见过吗?”
沈补玉说:“当然。”
沈檐居然想不起来沈补玉的任何一个同学或者朋友,二十几年,沈补玉从来没有带任何一个同学或者朋友到家里来过,也从未提起。
一想到他瞒着他有个可以在一起抽大麻的朋友,第一时间击中沈檐的不是惊讶,而是嫉妒。这嫉妒叫他差点遏制不住自己要举起手给他一耳光,但最终他没有这么做,他在爆发边缘隐忍,再一次问他:“是谁?”
沈补玉又累又痛,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捶松了所有经络的牛排,还是被煎成了三分熟的那种,一刀下去,血呼拉扎的疼。他对沈檐说:“你过来。”
沈檐靠近了他,沈补玉努力凑过去亲他的脸,然后狠狠咬了下去,就在他右侧腮帮子的位置留了个象征报复的标记。沈檐一动不动任他为所欲为,等他咬完了,才抽了张面纸摁住血丝,漠然的等着他说出来。
沈补玉说:“是桑聚仁的儿子桑陌。”停顿片刻他又说,“你别兴师动众,他跟他爹不一样,他被桑家人宠得到现在还是个孩子,我跟他平时见得少,自你上次不许我跟他见面,几个星期来我这是第一次见他。桑家一水儿娘子军,就这一根独苗,你总不至于要把人家弄得断子绝孙,再说,也不是他逼我的,而是我撺掇他的。”
一席话说得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沈檐认真听着,听完站了起来,围着床踱了一圈,他心烦意乱,得离得稍微远一些才能思考。
“以后不要碰这些东西。”他命令他。
沈补玉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为什么?”
沈檐砸了手边上一盏落地灯。
沈补玉静静看他,突然就笑了,说:“别这么紧张,只是叫人放松的一些东西,没有太大成瘾性,我觉得很好玩啊,你不喜欢的话,以后我都不碰了。”
乖巧的依顺,没有半点异议与抗拒。很早之前沈檐就已经对此烦躁不安,此刻就像是被点了导火索一样。
“你还瞒了我多少事情?”他问他,双目赤红像是崔嵬俯身。
沈补玉笃定的摇头:“没有了。真的,没有了。”他睁着湿润的大眼睛看他,无比单纯无比顺从。
沈檐感觉到自己濒临失控,他像愚童不知所措,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不能再伤害床上这个承受了他整晚肆虐的人,所以他用残存的些许理智甩门离开,疾步下楼,把自己关进健身房,丢给了沉重的沙袋。
20.
除了在外人跟前做戏,私底下沈檐其实很少跟沈补玉翻脸,与其说他脾性好,不如说是沈补玉乖巧灵光,摸透了他身上的筋骨,想顺着来就顺着来,想逆着来,就能把他气得半死。
躺在床上养病的沈补玉虽然很清楚这一点,但真正惹毛了沈檐之后该怎么叫他消气,他却不是很在行,他哄也哄得,但沈檐未必受用。
一连几天都生活在低气压之下,沈补玉渐渐也郁卒了,心想着沈檐那帮看起来温柔可人玲珑善舞的红蓝知己们怎么事到临头了就一个都派不上用场了,连个电话也不打来,亏他平时善待他们,允许沈檐一掷千金的在他们身上败家产。
他不知道这回沈檐是真让他气得伤了心了,罪状都给列了一百条,诸如瞒着他跟人单独出去喝酒,瞒着他单独跟人一块儿抽大麻,瞒着他交了个朋友,瞒着他有同学……一切在正常人看起来荒谬到极点的理由都成了他软禁他的借口。
阿姨偷偷跟沈补玉说健身房的沙袋都给大爷打坏两个了,可沈檐每每坐在他床旁处理公务的样子却是风淡云轻的好像前几天两个人根本没有吵架似的。
养病期间允许和他接触的只有扶松和李淡浓,谈的也大多是公司事务,但不管他们跟他说什么,沈檐始终在旁边,这对于沈补玉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所以他干脆就捧着脑袋叫头疼,果然沈檐默不作声接手过去了。
芝加哥的案子终是搞定,沈檐亲自批下,恩准了这笔生意。这下所有人都没有压力了,老板自己做的决定,亏赢都算不到别人的账上。
沈补玉常常在晌午被他抱到窗台下面的躺椅里,握着冰凉的蔬果汁隔着玻璃看外面热浪下的世界,日光惨白,连院墙脚下的花都被晒得耷拉了下来,没有风,所有事物纹丝不动。寂静的夏季已经快接近尾声,秋天是合适结亲的季节。
两人同床而眠,沈檐开头清心寡欲,只搂着他安份睡觉,隔了没几天就故态萌生,呼哧呼哧粗喘,没完没了的亲个半宿,沈补玉好生无奈,只好双手伺候,可一碰到那孽根,沈檐便放肆了,直直把他压了下去,让他含着吮,顶弄到他泪眼汪汪的连连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