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过她们买的奶茶,吃过她们送徐祁舟的各种手作饼干,女生的东西总是甜甜的,徐祁舟要扔,他又觉得很可恶,徐祁舟可恶,女孩子可怜。他吃到牙疼,和徐祁舟接吻时都皱眉头,结果第二天就目睹徐祁舟在收到蛋糕的同时,当着女生的面,随便招呼了一个过路男生,“喂,送你的。”

可能背地里扔蛋糕进垃圾桶,对徐祁舟来说已经是善良了。

符旗看着来来往往的女生,他不太理解身上总是有各种香味,长头发飘着要打人,但落下来又总是轻盈的女生们,为什么眼泪总是流给不帮她们擦的坏人,为什么能把空欢喜也当作欢喜。

她们朝他招手,符旗不好意思被罩到她们所营造出的粉色聚光灯下,于是也只坐在位子上朝她们挥挥手。

外面突然熙攘起来。

“喂,出来。”

徐祁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站在门口,那些女生将他围在中间,中间之外又空出有点距离的一个虚圈。他穿着灰黑色的牛仔外套,里面的T恤显得格外的白,他太高了,女生们连看他都要仰视。

他站在那群漂亮女生中间就比其他人站在那个位置搭很多。

原本一直看着的男生们有借机过去嘻嘻哈哈的,在帅哥美女旁边张牙舞爪。虔园园拿着收上来的报名表站在外面,她没怎么见过因帅哥美女而起的热闹,一边等着这群人散了她好进去,一边挺八卦地瞅这瞅那。

“符旗,”徐祁舟一只手插在运动裤里,站在门口的亮堂的和外面完全的黑中间,声音又提高了一点,“快点出来。”

外面越来越吵,毫无意义的笑和格外明显的搭讪,有小个子的女生在走廊上追逐打闹,不小心却偏偏推开外围漂亮女生往徐祁舟身上撞的。

符旗像被命令临时入戏的小龙套,他扮不来上蹿下跳的小丑,连台词都像在给别人的暧昧与亢奋搞破坏。

他不得不走到徐祁舟面前,隔了几步,那几步里全是男男女女。

“什么事啊?”

他的眼神不知道往哪里看,徐祁舟身上特有的纸笔味和烟味总是淡淡的,混在女生各异的香气里,怎么还能闻得到他嗅了嗅,看挺拔到不真实的好友,看他剪短了的头发。

徐祁舟朝他伸过手来,符旗还没反应过来,被搂着肩往人跟前靠过去。

“太吵了,我他妈都听不清。”

徐祁舟皱着的眉忽然就离他很近了,徐祁舟的视线盯着他的嘴,问他:“旗子架子大了啊?叫两遍才请得动。”围着的女生们笑起来,眉眼俏得一致,笑声可爱得雷同,好像为徐祁舟的言行举止都定制了迎合的反应。

符旗不知道怎么回这话,徐祁舟揽着他,看着他的嘴,好像只要他一开口就要亲过来,就要将他的任何回答都咬着吃下去。

他只能推一下徐祁舟,结果这个人跟着女生们一起笑起来。笑声又和她们不一样,像那两天在酒店的床上,像他们最后的一次,徐祁舟的头底下是大大高高的枕头,脸上是被迫跨坐着的自己,床背里嵌着的细密针脚让绒垫都冷漠坚硬的不得了,自己抓都抓不住,没扶的地方,他也是一边吮着那里,一边将手伸给自己撑住,一边发出这样的笑声。

不明朗的,压抑的,充满性味道的。

他笑完了,又用最自然的声音说话:“下来告诉你,放学等我一起走。”

周围的女生看向符旗,巴不得自己代替他来说出恳切的回答。

要等他就要在自行车棚那儿呆坐二十分钟,符旗刚摇头,徐祁舟的手背从他下巴那儿逆着往耳朵根划了一下。

他不能自控地战栗起来,那两天像是一场有后遗症的病。

“你下巴底下怎么青了一块?”

徐祁舟皱着眉问他。

符旗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伸手去摸了两下,有一点疼。旁边有女生凑过来要看的时候,他才突然慌里慌张地一扭头,手不自然地捂着那里:“没什么啊,看错了吧。”

他摇头接着刚刚要拒绝徐祁舟的摇头,那个等不等的话题自然地被他自己岔开了。

“哦,可能是看错了。”徐祁舟没有继续问,要看的女生也就没有继续看。

符旗被引导着,用徐祁舟之前咬出来的那一小块青紫,打了个他自己都没猜出来的哑谜。

“那我上去了,”徐祁舟的手握了个柔软的拳头,在他脑门上轻轻抵了一下:“记得等我啊。”

三节课下,符旗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去等,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诓了。慢腾腾地走到自行车棚那儿,和往常一样,被先下课的普通班学生骑走了一大批;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多了几个女生,不像是一起的,符旗远远看到一个骑在自行车后座上的女生,他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跟着她手臂在动的一个红点,上去的时候亮,垂下去的时候暗。

夜里的小虫飞得都比那个红点快活。

符旗看了一会儿,要等的二十分钟走了一大半,那些女生还在等。他想了想,他还是跟着最后的五分钟一起走了。

theroseis第三十七章

耽美/原创/男男/现代/中H/正剧/青梅竹马/H有清水标章:no

第三十七章

楼梯像被一格一格撬开的坏琴键,水泥浇筑在脚步声上。

末春的夜晚,刚洗完的衣服上往下滴水,空气是张细密的网,滤出水里的皂角味。夜是亮堂的黑,水将符旗洗完的T恤黏成了凸皱的湿,水珠里有深蓝色的黄月亮,一颗一颗往地上和水泥阳台的边沿砸。

湿夜色里有细细的水碎溅到徐祁舟手背上,他甩了一下,然后敲门。

门很快开了,符芝手里还拿着筷子,她可能是从县里老家回来没多久。她一边叫符旗的名字,一边重新坐回床边吃饭,同时关心了一下徐祁舟:“强化班也真是累人哦。”

“还好,”徐祁舟笑了一下,所有客套话的标配笑容。

符旗出来的时候,他正把标配笑容的嘴角往回收,手背上刚刚溅湿的那一小块贴在他裤子口袋里,可能有洗衣皂的味道。符旗站到他面前,隔着半步的距离,比他矮大半头。

徐祁舟看他刚吹过还没来得及理一下的头发,发尾还有点湿,他抬着眼睛,眼里有屋里那盏亮橘色的灯。

筷子敲在瓷碗上,风往纱门帘里钻,夜里也有会甜叫的鸟雀。

符芝在吃饭,他们俩开始不知所谓的对话。

“你回来好快,”

符旗穿着的是他们第一次乱来时那件宽大T恤,无数次洗过又被晾干的玫瑰在布料上掉了几瓣朵,不过也可能是在那时候的床上被旗子自己揪掉了徐祁舟说话的时候大可不必用脑子,他的面目是伪装,喉舌是诱蛇的笛。

心是旗子放在他这里保管的潘多拉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