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珠目送他离开的?背影,站了小片刻,也收回目光,小跑回了叶京华身边:“少爷,咱们?快回去吧。”
叶京华看了看太子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眼赵宝珠,唇角微拧,抬手牵起赵宝珠的?手。
两人便朝马车走去,赵宝珠全程都跟他挨得紧紧的?,将?叶京华一路搀着上了马车。待将?他安顿着坐好,还忧心地问:“哪里疼?”
叶京华闭着眼睛,一只手臂搭在赵宝珠肩上,闭着眼睛:“……腿疼。” 过?了一会儿,又小声道:“背也疼。”
“嗯?” 背疼是鞭伤,腿怎么?又疼了呢?赵宝珠皱着眉将?叶京华衣袍的?下摆拉了起来,往下头一看,就见叶京华的?膝盖上有?深深的?两团青紫淤伤,登时一惊:“哎呀,怎么?弄成这样了?”
接着转念一想?,此番元治帝生了大气,必定是蒲团也不许用的?,这样的?大冷天在那硬石板上跪着,能不伤着吗?
赵宝珠心疼极了,将?手心搓热了,按在叶京华的?双膝上给他暖着:“这样可好些了?”
叶京华心都快化?了。
有?宝珠如此疼他,他再跪上几个时辰都不要紧。
他伸手揽住少年,在赵宝珠冻地略带凉意的?脸蛋上亲了亲:“好多了,连累你在外头等我这么?久。” 他说着,直接将?赵宝珠抱紧在了怀里,姿态极其?依恋地贴着赵宝珠的?乌发蹭着,低声道:?“小宝,我想?你了。”
男子低沉而优美的?声音灌入赵宝珠耳中,一股酥麻骤然顺着脊背而上。
赵宝珠生生地打了个抖,脸颊一下就红了。在叶京华怀中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叶京华搂着他依偎着,过?了一会儿,软声道:“小宝不想?我吧”
赵宝珠哪里禁得住这个,赶忙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叶京华:“想?的?……我日夜都在想?少爷呢”
闻言,叶京华笑?开了,略微苍白的?面上眉目粲然,双手捧住赵宝珠的脸便亲了下去。
“唔!” 赵宝珠被亲了个正着,想?起这还是在马车里,先是挣扎了几下,但很快就浑身酥软,被叶京华紧紧抱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马车外,方家兄弟坐在车辕上,裹着大袄,脸皮被北风吹得有?些发麻。听着耳边北风呼啸中夹杂着的些许声响,两人对视一眼,不禁将手上握着的缰绳放松了些。
可惜太庙离叶家本府实在是不远,就算马走得再慢,也没能给小情侣留太多温存的时间?。
叶府外,叶相与叶夫人夫妇俩带着一大票下人站在府门口,待马车一停,叶夫人立即抬脚迎了上去:“卿儿!”
马车停好,方氏兄弟先跳了下来,叶夫人焦急道:“人接回来了没有?啊?”
方勤赶忙回道:“接回来了,二少爷和赵大人都在后头呢。”
叶夫人闻言,略略放下了心,而后又焦急地看向马车上垂下的?帘子:“卿儿,快出来,让娘看看你怎么?样了?”
她说完话后,又隔了片刻,帘子被一只手撩开,叶京华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母亲。”
叶夫人赶忙上前拉住他,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我的?儿!你受苦了” 她美眸中泪光闪闪,上下打量了一番叶京华,心疼地道:“瘦了,脸色也不好看。”
“听说圣上打你了?快给娘看看伤得这么?样了?”
叶夫人将?叶京华的?袖子拉起来一看,立即倒吸了口凉气,后退了几步,差点没翻个白眼晕过?去。叶京华赶忙扶住她:“母亲不必担忧,只是些皮肉伤罢了。”
叶夫人吸了口,急道:“这怎么?会没事?!自从你生下来,谁动过?你一根手指头” 她着急,可又不好说元治帝的?不是,到底顿住了话头,叹了口气。随即注意到了什么?,奇怪道:
“宝珠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叶京华闻言,神情微微一滞。还未等他开口,马车后便传来少年略微发虚的?声音:“夫人,我回来了。”
叶夫人抬头看去,便见赵宝珠低着头,扭扭捏捏地从马车另一边绕了过?来。叶夫人急忙伸手将?他捞过?来,嘴里斥道:
“你这孩子,在那黑灯瞎火的?地方躲着干什么??” 本来就是小小一只,藏在那犄角旮旯里头更看不见了!
赵宝珠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话,仔细看耳廓还有?些红。叶夫人倒是没多心,安抚般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软声道:“好孩子,今儿真是劳烦你了,大冷天的?还为?了卿儿奔波。”
说罢她看了看两人,道:“快跟娘回屋去,让大夫好好看看你的?伤”
说罢就想?拉着儿子儿媳往府里走,然而就在这时,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叶执伦忽然开了口:“等等。”
叶执伦自暗处走出来,灯笼暖黄的?光照在他脸上。宰相的?神情有?些冷,走出几步,挑剔地扫了叶京华一眼:
“怎么?。” 他看着叶京华,眯了眯眼,语气不阴不阳地道:“在人家的?祖祠跪了,沾了光,回家就不必跪了?”
元治帝在太庙中做了什么?,他一清二楚。说实话,叶执伦心里也对这两人不满许久了,只不过?太子的?事?他不好插嘴,叶京华的?事?他又一向懒得管。
不过?如今连太庙都跪了,若他再不出手,叶家祖宗的?老脸要往哪里放?
闻言,叶京华脚步一顿,看向叶执伦。叶执伦眉梢微微一动,眸中沁出冷色:“怎么?,不服?”
“不。” 叶京华敛下眼,垂下头,恭敬道:“儿子犯下大错,请父亲发落。”
叶执伦紧皱的?眉头这才略略松开了些,淡声道:“去后头祠堂跪着,什么?时候反省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闻言,叶京华还没说什么?,叶夫人就先不依了:“叶执伦,你这是干什么?!”
她瞪着丈夫,将?儿子挡在身后:“卿儿都这样了你还让他跪?他身上有?伤,还在大牢里关了那么?些天,你还要罚他跪!跪坏了怎么?好?那祠堂里头连个挡风的?地方都没有?、冻坏了怎么?好?”
叶执伦蹙了蹙眉,看了眼护崽的?发妻,不禁道:“他那是被关着北镇府司,算什么?大牢?”
叶夫人一滞,接着更是火冒三丈:“怎么?,非要卿儿下了诏狱才算得上是大牢是吧?!”
跟在后头的?赵宝珠见两人要吵起来,赶忙向前走了几步,劝道:“夫人,请息怒。宰相大人说得不错,如今陛下在太庙教训了太子和殿下与少爷,这事?不日就会传开,若是宰相大人没有?表示,恐怕旁人或多有?闲话呢。”
叶夫人闻言,面上的?怒气一滞,想?了想?确实如此,如今元治帝带头教训了两人、显然是对叶京华有?不满的?,若是什么?都不做,岂不是显得叶家没家教?这传出去可就太不好听了叶夫人心中的?怒气消散了些,可、可卿儿到底还是受着伤呢
就在这时,赵宝珠又转向叶执伦:
“宰相大人,如今夜已深了,少爷刚在陛下哪儿受了罚,身上还带着伤,不如让大夫看看伤势,休息一晚再处罚吧,若真为?了这个落下了病根就不好了。”
这话说得入情入理?,直说到了叶夫人的?心坎上。叶夫人眸光闪烁,欣慰地看向赵宝珠的?背影,她这个儿媳妇儿实在是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