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荆:“你不是不过节?”
徐念念期待的说:“我跟胡同里的小孩学?的,他们?都这样跟我讨红包。”
赵荆了然,手摩挲下颌,说:“寻常只有小孩才能向大人讨红包,同辈之间讨红包是不合礼数的。”
徐念念啊了一声,她并不了解这些规矩,有点失望,赵荆忽然俯身,与她视线并齐:“说想我了,就给你红包。”
赵荆靠的很近,两人呼出的白气浅浅胶着在一起,徐念念慢吞吞地说:“那就想了吧。”
“真的想了还是假的想了?”
“真的……”
赵荆笑,摸出红包,徐念念脸红,掌心接过一个沉甸甸的红包,转身时发觉不对劲,这家伙明准备了红包,还诓她!她抻腿去踹赵荆。
赵荆一个灵巧闪身,绕过她,毫发无损的登堂入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恰好明空由小厨室内出来,赵荆咳了一声,缓下脚步,徐念念追上赵荆,啪的拍了一记赵荆后背,赵荆对此却没什?么反应,他身形不经意地上拔了拔,人板板正正,一副稳重?成熟模样,向明空道早安,以?孝敬长辈的名义递出了红包,提给明空的礼物悄然摆放在桌上,明空看见了也没拒绝,继续在小厨室忙活。
赵荆大咧咧坐在天井下,在小厨室上炊烟断开时,他又自?觉去帮明空端早饭。
片刻后,一行三人各背竹篓由老君堂胡同中出来,坐上赵荆的马车,赵荆当车夫,问:“去哪儿?”
徐念念:“西边的小清凉山,药贩子说那里冬暖夏凉,土地肥沃,滋养了丰盛的药材。你知道在哪儿吗?”
赵荆道貌岸然的:“我不知道,你坐车架这里,给我指个路。”
他不知道就见鬼了!徐念念心虚地瞟明空一眼,明空低头看书,无声翻了个白眼,没理会这两人。
徐念念默默挪动到了车架上,她占据左边一小块,双腿穿进木条之间,赵荆占据右边一大块,有一瞬,徐念念恍若回到了当年逃亡的车队里,少年无聊,就揪她出来陪伴。
赵荆挥鞭,车轱辘转动:“年前星官上奏说小清凉山福祉深厚,那里如?今可能有皇家出行的人在。”他顿顿,又说:“不过几?个亲王家都没去。”
里面明空难得应了一声,以?示听到。
三人于?辰时抵达小清凉山。
肃杀冬日,京城里树都是光秃秃的,目光所及大片苍灰褐蔼,小清凉山山底至山腰仍是绿意莹莹,再往上被白雪覆盖,绿白相?间,而蓝天又挂在雪白上,倒也是一种?风景。
徐念念与明空先提竹篓下来,赵荆在山脚平地找树栓马,不远处停着另几?辆马车,绒裳款款的人由马车上下来。
里面不乏相?熟的面孔,赵荆与他们?打了个照面,淡淡颔首,韩宰相?叫住他:“赵荆也来这走春了,要不一起?小女也在,与你一般大年纪,也有聊头。”
一个打扮得宜的小娘子略端着仪态,瞟看赵荆一眼,还算礼貌的福了福身子。
赵荆下巴朝后抬,说:“韩宰相?好意我心领了。我今儿是陪人过来的,着实是不方便,过几?日晚辈再登门拜访。”
韩宰相?还欲再说什?么,赵荆步履却快,眨眼之间已然走向没有登山路的山另一边。
赵荆回来时,徐念念正眼睛亮亮的蹲在一种?多茎多棱角树植前,而自?持老成的明空也侧身略弓腰在观看,徐念念手指摸摸上头根末带刺的枯黄色卵圆球,鼻尖嗡嗡,嗅味道,兴奋的说:“这就是苍耳子!”
一道阴影压在两人之间的树植上,树植失去光的照拂,变得晦暗,徐念念与明空皆抬眸看向赵荆,赵荆神色淡淡,问:“什?么苍耳子?”
徐念念伸手去拨赵荆,说:“赵郎,你暂且往边上站些好不好?挡着光了。”
赵荆:......
明空觉得好笑,顾及赵荆面子,屈拳遮了下高翘的嘴角。
赵荆让开以?后,徐念念认真识别树尖尖处苍耳子的颜色,苍耳子做药引,需要等待果实成熟后枯萎干缩,如?同没长好的松果一般,方是采摘时候,徐念念小心掰掉一些已经枯萎干缩的苍耳子,其余留着继续挂树植上,收进竹篓,起身看赵荆,赵荆略有不满的眯眼回看她。
徐念念又恢复了一副乖乖模样,小碎步挪到赵荆身边,赵荆皮笑肉不笑的哼一声,徐念念软声软语:“苍耳子是一味性温的药,寻常医生开的驱寒、除风、祛湿的药方里都会写苍耳子。有所谓‘田野无杂草,会用皆是宝’,山里蚊虫多,苍耳叶的味道能够驱防蚊虫。”
徐念念摊开手掌,里面安静的躺着一片绿叶,给赵荆的。
赵荆:“你不会以?为用一片叶子就能收买我吧?”
徐念念:“不能吗?可是冬日的绿叶很珍贵呀。”
这什?么歪理?赵荆瞥她,她啾啾他袖口,指尖白的晃眼,赵荆抿起唇,捻起那片绿叶,扎在腰封内,苍耳叶露出一个能够喘息的尖角。
徐念念粲然一笑,背着竹篓,又窜到前面:“这是决明子!”
“天呐,金刚藤!”
“赤芍,高粱泡,粉防己!”
徐念念像只工蜂,到处跑来跑去,停下,垫脚摘摘扯扯,蹲下扒扒挖挖,干净的手指沾的全是泥巴也不知疲倦。
赵荆就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他从未看她这样开心过,她开心,那他也就开心了,赵荆低头,浅浅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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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篓越来越沉,快装满了,徐念念就想到赵荆了。
徐念念回头,还未说话?,赵荆就已经看懂了,她跟偷吃了灯油的鼠似的咯咯笑,打开竹篓扒拉了一会儿,掏出一个色泽红嫩的金刚果献给赵荆,赵荆看了一眼,说:“不够。”
徐念念啊一声,手攥住竹篓,垂眸看竹篓内压的细密严实的各色药材,她咬咬牙,说:“那好吧,你不要拿太?多哦。”
赵荆嗤一声,目光压根儿就没向着她心心念念的药材,他的目光与她对着,随后逐渐下滑,停在她唇上,他高高大大,居高临下,目光凶而深,好似只准备将?猎物吃拆入腹的豹子,徐念念怔了下,随即明白过来什?么,小耳朵红红,心跳嘭快,好似要飞出身体,跟突然被卸掉力气似的,她由胳膊至指尖都发软,连脚都濒临站不住。
可偏偏赵荆这时候就说:“算了。”
徐念念发蒙一瞬,下意识问了句:“为什?么......”
随后立马要用手捂住嘴巴。
赵荆眼疾手快,率先抓住她那对脏爪子,徐念念挣了下,赵荆使了力,她挣不脱,赵荆用帕巾给她擦干净手,而后才换了空竹篓给她,自?己背装满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