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乖乖压在赵荆乌纱帽上，被?他带着走过一段路。

对于她的失言，赵荆就像前几回那样，看破没说破，徐念念不至于丢脸，可心里又隐隐有点不满意。

朝着出城的方向，行人一路渐少，至司城西大?街，已不见路人，赵荆才说：“公主。”

徐念念闷闷：“嗯？”

赵荆：“我发现你真挺难伺候的，三日?嫌多，半日?嫌少，我到底能来多久？”

徐念念瓮声瓮气：“过夜肯定不行。你想去京郊，那陪我去采药吧，白日?去，夜里回，明空姑姑也一起。”

赵荆笑了?一下，说：“那夜里管饭不？”

说话间，赵荆走进老君堂胡同，徐念念小声回话：“管。”

赵荆把她放下来，徐念念推开柴扉门?，明空在东厢房打坐，玄猫就趴在柴扉门?前，徐念念险些?一脚踩到它脑袋，她抱起脏猫，拍它肚皮上的泥土，玄猫喵呜一声，东厢房里传来明空清冷的声音：“是念念回来了?吗？”

徐念念莫名心一紧，忙答说：“是我。”

她扭回头?看赵荆，赵荆朝内抬抬下巴，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徐念念抿抿唇，其实她还有件介意的事，她问赵荆：“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没？”

赵荆手指摸摸下巴：“记得?泡胖大?海。”

徐念念：“......好?吧。”

她怀抱玄猫，默默缩进柴扉门?内，伸手去关柴扉门?。

她难过的想，赵荆都没有否认自?己有红颜知?己，她的心绪真是糟糕透了?，泡胖大?海根本治不了?。

柴扉门?徐徐要关上，赵荆突然伸脚用靴尖一抵，柴扉门?顿住，赵荆伸手，里面的人没有抵抗，赵荆一点没费劲就把门?拉开了?。

赵荆低头?，天上月亮洒下一点光，足够他看清她跟淋了?雨的走丢小猫似的蔫巴模样，他手指捏她下巴，徐念念被?迫仰起脸，赵荆问：“是不是哭了?？”

他不提还好?，他一提，徐念念的眼泪就失控落下来，她就是有一股说不出的委屈。

赵荆叹：“真的是憋不死你。春节放五日?假，初一我去给我娘扫墓，初二进宫办事、打点人情世故，初三到初五都留给你了?，哪有什么红颜知?己。”

徐念念嘴巴撅得?老高：“可是我平日?也见不着你。”

赵荆更是好?笑：“徐念念，我是刑部尚书哎？若每日?都有功夫来找你，刑部都要乱套了?，这样一个废人怎么当官的？大?多时候我很忙，不是带你去过一趟尚书府了?吗？也没见你来找过我一回。”

徐念念一愣，说：“我哪知?道你带我去是那个意思，我以?为就是把玄猫接回来......”

赵荆：“你就是知?道也不会来。”

徐念念一哑，觉得?赵荆把她上下正反都看了?个透，她压根就反驳不了?。

身后一道幽幽声音，明空不知?何时走了?出来：“你俩有完没完，一次比一次磨蹭的久，再给一个时辰能磨蹭完吗？”

徐念念当即就如同被?逮住的土拔鼠一样，蹦起逃离，留赵荆一人伫在原处没有动作。

赵荆与明空无?声相视，赵荆礼貌地唤了?句：“姑姑。”

明空看了?他一眼，淡然地应一声，然后

合起柴扉门?。

高攀

明空回到东厢房, 徐念念端端正正跪坐在蒲团上，眼巴巴的看她，怀里一只玄猫装可怜喵喵叫。

明空居高临下的瞥她一眼，说：“你干嘛？”

徐念念嘟嘟嘴：“不知道, 就是感觉心虚, 好像自?己做了不好的事, 怕惹你生气。”

明空好笑：“我早说过，不管你喜欢赵荆与否, 你都可以?借他的势，即便手段不那么光彩。”

徐念念怔然：“你不觉得我这样很坏吗？”

明空叹：“我倒是希望你再坏点、有城府点、心狠手辣点，但你就是一个内心柔软细腻的人，害怕受伤，所以?想把自?己装得很坏，其实一点都坏不起来, 也不会真正的伤害别人。”

“反正，你跟赵荆在一起也好, 不跟赵荆在一起也罢，管他是露水情缘，还是正经姻缘，你想跟他说话?便说话?, 不想联系就不再联系, 你在老君堂胡同里, 始终都有你的归宿, 司城西大街上的惠民医馆, 一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徐念念看着明空, 脸色一点点泛起红潮，她向明空敞开双臂, 渴望明空能使劲抱起她，她说：“明空姑姑，你好像我梦中的娘亲，你总是指引我，开解我，无论我做什?么，你都鼓励我，陪伴我，即便你有时骂我，可我好爱你哦！”

明空及时朝外闪，黑色道鞋腾出东厢房，没被那黏糊的家伙碰到，明空松口气，又弹弹道袍袖子，好险。

柴扉门前，突然就噼里啪啦响动，红纸在黑夜中飘舞，爆竹一节节被火光撑破，嘭，嘭，嘭，巨大的响声和胡同里人家的嬉笑声充斥徐念念耳朵，子时过了，新?年来了。

玄猫怕吵，一溜烟躲进桌底，徐念念起身，踱出东厢房，走到明空身边，说：“明空姑姑，新?年快乐，这是我人生过的第一个春节……”她说着，也不管明空嫌弃，轻轻的由背后拥了明空一下，虚虚的，不敢贴实，嘴边嘀咕道：“我觉得好幸福哦。”

明空略微怔下，自?打她出世入道后，就再没过过凡尘节日，即便陪徐念念回京后也是如?此，原本她对人间有太?多失望，过去一年，因为徐念念的存在，居然也觉得还好，她瞥眼向徐念念，回应说：“新?年快乐。”

初一初二雪不停，初三清晨方止住。

赵荆找来时，徐念念正在中庭扫雪，明空在小厨室内烧饭。

徐念念听见敲门声，扫帚一撒手，跑去前院。

柴扉门唰啦被里头的人划开，门沿上堆积的雪噗噗抖落，赵荆一身简单装束，高高挺挺，不上朝的他褪去了平日肃着的眉宇，隐约可见身上的少年气，唇红齿白，劲劲的杵在那儿，漫不经心又吊儿郎当。

徐念念冒出脑袋，天光映亮老君堂胡同，胡同口停了一辆熟悉的马车，赵荆身后是胡同斑驳的老墙，徐念念生生看愣了，脸有点红，他怎么生得比女人还美？

赵荆见她这样，轻声问：“想我没？”

徐念念鼻尖冻的发红，当然想了，但她才不告诉他，她双手合并摊开掌心，说：“赵郎，恭喜发财，红包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