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流水一般的药材和补品从皇宫送到东宫来,沈黛娘家的礼物也异常丰厚。
礼官那几日从早到晚站在东宫门口读礼单,那场景好不壮观。
直到那一日,薛景仁大发雷霆:“不准再递帖子进来,太子妃娘娘要好生休息。”
这门庭若市的东宫门口才算是暂时消停了会。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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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的内部自然又是另一番景象。
沈黛表现的像开了屏的孔雀,但一个敢欣赏的人都没有。
好几个偏宫从得知她怀有身孕的的那一天起就告知身体不适,然后闭门谢客。
剩下那群反应的慢的,也只好每天请完早安,请晚安,听沈黛不厌其烦的诉说有喜后的苦恼和不适,又听她装模作样的说各位要替太子殿下开枝散叶。
我自是不用去的,半年前某次请安时,我将一壶热茶准确无误的倒在了谢景仁的身上,他就不再允许我去主殿请安,说我整日毛手毛脚,太子妃娘娘还因此找了个宫里的管教嬷嬷,在我偏院待了两个月。
可东宫这场戏没我沈黛似乎总是唱不明白。
她习惯性在每一个觉得需要分享的时刻想到我,我有时候觉得比起薛景仁,她更离不开我。
仿佛如果我不去赞赏和恭维她的成功,好像她的成功意义也不是很大。
怀孕4个月的时候,御医说做胎已经很稳了,平日里可以多走动走动,将来好生养。
她便成日里满东宫的转悠,有时候甚至会来我的院子里喝口茶。
雨落私下里抱怨:“她怎么对我们如此放心?”
云梦道:“她只是拿捏住主子并不想死而已,她眼下的状况,谁敢怠慢一点点?听说近日里皇后娘娘都不让殿下在宫里用膳了,就那么一日三餐的陪着。”
我倒不是很心烦这个,只是因为她不定时的来访,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出门了。
等到那日,沈巍将军回京,太子天下携太子妃娘娘前去参加宴会,我才终于寻到机会溜出东宫。
今日钟言将军并未前来,周闰之说他要当值,因为今日皇宫里有宴会。
“本以为暮公主要放我鸽子了。”他话虽如此说,可面上却一派轻松的样子。
他明白,除了他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苦笑了下说道:“沈公子还是叫我小暮吧,桑籍早就亡族,哪里还有公主?”
他盯着我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只要公主还在,桑籍就没有亡国。”
我尽量不让自己有表情上的微动,可拿被子的手,却下意识地紧了紧。
周闰之没有步步紧逼,立刻转了个话题:“今日我来投诚,想必姑娘也不会让我失望。”
我做出了个请的姿势,他立刻从袖中掏出了一份文书。
我接过文书,打开一看,心下万分吃惊,这周闰之比我想象中的还有实力。
他居然不声不响的拿下了整个上京的河渠修葺。
其实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程,上京官员势力盘根交错,贪污腐败一直屡见不鲜。
薛景仁对这块儿非常关注,不仅查的严而且基本不放权,大多数时候他都亲力亲为。
“敢问沈公子如何拿到这文书的?”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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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答道:“叫我闰之吧,如果我的消息准确,我应该比小暮姑娘还小两岁。很简单,我辞官了。”
我恍然大悟,内心也油然生出一股敬佩之意。
周闰之是个意志十分坚定的人,他想做成的事情恐怕没有做不到的。
沈家世代官勋,到了周闰之这一辈也还有一个虚名在。他只要潜心经营,用不了许久,他也能平步青云,进入内阁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他朝我眨了眨眼睛:“我本就意不在官场,小暮你不必觉得惋惜。辞官是我迟早要做的,只是眼下提早了一些而已。”
他脸上带着笑意,话也说得很轻松。可我刚刚看他进来时,明明崴着脚。想来也是跟家中做了一番斗争的。
他一辞官,想要拿到这河渠修葺权就太简单不过了。
对薛景仁而言,没有什么比一介平民更适合做修葺的,对方一无虚名要揽,二无政敌阻拦,三无强权联合,他只需要付足工钱。
薛景仁本来的计划就是找民间工匠,然后另立一部门监管,将这件事绕开上京的整个权力部门。
周闰之以辞官为契机,顺利拿下了整个上京的河渠修葺权。
周闰之并不含糊,我自然也不会敷衍的,我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当着他的面开始作画。
他起先只是用手扶着腮帮默默观看,并不出声也没有什么动作。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他忽然站起来了,快速地走到我身后。
此后的半个时辰,他始终站立在我身后,偶尔会问我两个问题,见我不怎么回答才出了口。